气人,老气人了。满涵冬恶狠狠看着隔着一条步行街的那家带颜色的店。
隔壁店的店主江霜跟他满涵冬可谓交情不浅,从高中到大学,他俩就一直一个班。就是现在满涵冬跑到C市开店了,结果隔年江霜也跟着来了。
“你特么别逼我揍你啊,”满涵冬咬牙切齿地抬着脑袋瞪江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家那么大个上市公司在B市摆着呢,你非得跟我抢饭吃?”
江霜悠哉悠哉笑着看他:“我这是创业,总不能坐吃山空。”他又指指自家店铺,一脸无辜:“而且你做的是网吧,我做的是成人生意,也不干涉啊。”
真是可恶。搬着小板凳坐在两家店中间的满涵冬咬牙切齿,是,确实不干涉。他的网吧的人流量比江霜那个有颜色的店铺的人流量大,但是他还是很不爽!
江霜店里的人基本就是冲江霜那张脸去的,他满涵冬也好想有人冲着他的脸去上网啊!
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主要是因为满涵冬养的那只破猫。
这猫是一只满涵冬上大学的时候斥巨资买的英短,平时满涵冬自己都啃馒头,英短满建军同志也过得不咋地,结果全靠吃江霜的高级救济粮度日。满涵冬迫于生计,日日忍气吞声带满建军去蹭饭,忍受江霜的嘲笑。
满涵冬忍辱负重三年,有朝一日终于走出了江霜的阴影,他以为是皆大欢喜。谁知道满建军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江霜一来他就跟找到了组织似的,一天天江霜的店里刚一开门它卷着铺盖就过去了。啥也不干,天天就趴在江霜店门口做一张心甘情愿的猫皮垫子。
抱着白米饭当午饭的蹲在马路中间啃的满涵冬很委屈,结果是江霜还要走出来冲他招手:“嘿!满涵冬!我们今天中午吃火锅啊!”“关我屁事啊!”满涵冬说着,往嘴里凄凉地塞了一口米饭。江霜挑挑眉,转身走回了店里。
把火锅从店里推了出来。
满涵冬:“!”士可杀,不可辱!
十五分钟后,满涵冬拉着小板凳蹲在火锅边上伸筷子把肉挑出来:“你吃火锅为什么不加午餐肉啊?”
满涵冬的人生准则:如果你改变不了对方,那你就加入他!
“满涵冬你还要不要脸?”江霜慢条斯理地扒饭。
半个月过去了,满建军还是不愿意回家。满涵冬很悲伤地坐在路中间,竟然还有人给他扔钱,搞得满涵冬很愤怒:“老子不是要饭的!”他满涵冬不说帅气逼人,但是再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吃百家饭的吧!
满涵冬再转头一看江霜店里,江霜正抱着昏昏欲睡的满建军跟小姑娘合照。满涵冬更生气了,心里别扭得不行:怎么就没人跟我照?
“小哥哥。”有个小女生叫他,满涵冬立马回头:“咋?”“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小姑娘的脸红得不行,身后不远处还有几个小女生在往这边看,应该是她的朋友。说实话,满涵冬对女孩子实在无感。只是她的朋友在,满涵冬做男人的也不好让她难堪,于是他拿出手机:“那行,你扫我……”
“扫什么扫。”一只大手扫过来捂住了满涵冬的二维码,正是江霜。只见江霜笑眯眯地看着小姑娘:“小姐姐,他有我帅吗?加我的不好吗?”
江霜!!!!!!
只见女孩愣了愣,继而很是害羞地点点头。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满涵冬悲愤脚架地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愤怒地转头瞪着江霜给他扣锅:“江霜,你抢我猫就算了,你还夺我粉丝,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当我爹?”
江霜摇摇头:“我对阿姨没那个意思。”
“江霜!!!!!!”满涵冬手里的键盘被几个网管联手夺下:“满哥,算了算了。”“满哥咱还没到那个键盘随便摔的地步。”“对对对……”
满涵冬的眼泪一下子就要下来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是夜,震耳欲聋的音响和射灯包裹着酒吧街,这里是整个城市的核心,是所有压力的行刑场,是不夜城。江霜的烟捻熄在墙上,正准备进入这间酒吧,便看见一个男人搂着满涵冬从门里走出来。
江霜拦下他:“放下。”男人打了个酒嗝:“你谁啊,你管我呢。”“我让你放下你就得放下。”江霜尽量保持冷静,但是眼睛一直没离开男人扶着满涵冬腰的手。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嬉笑:“兄弟也是性情中人,这……可以一起玩的嘛。”
“第一,”江霜说,“‘性情中人’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第二,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从人群中挤出来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一米九汉子,威压慑得周围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倒是江霜还保持着他公子哥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你要不要脸!”那男人气急。江霜一挑眉,乐了:“你一捡尸的还要脸?给我抓去……跑他个五千米,跑完扔我哥那去。”他江霜可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不像现在这个跟死猪一样的满涵冬,他江霜根正苗红!
等第二天满涵冬醒来的时候,身边是江霜的后脑勺。满涵冬吓得一巴掌打了上去:“卧槽江霜你还是不是人?!”“你干嘛。”江霜很不耐烦地转头。“你又去捡我?我就是为了去偶遇帅哥啊,你捡我干嘛!”江霜回忆了一下昨晚那位哥们的尊容,有点后悔没让满涵冬感受一下社会的险恶。
满涵冬嘟嘟囔囔套衣服:“妈的老子的爱情一定都是被你搞走的。”“差不多吧,”江霜打了个哈欠,“也就五六个。”“五六个?!”满涵冬立马从床头爬了过来,“哪里有五六个?!”
江霜掰着手指头数:“你之前喜欢的那个学长,我和他说你搞鱼塘;你喜欢的那个篮球队的,我给他找了个女朋友;你……”“你闭嘴吧。”满涵冬泪流满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每年的情人节他都只能跟满建军过了。
今年的情人节,好像连满建军都不能陪他了,原因是满妈妈想满建军了,要满涵冬把它寄回去。满涵冬一边哭一边给满建军收拾东西:“呜呜呜呜啊啊啊我好惨啊。”真正在收拾东西的江霜:“你能不能从地上起来,你真的好碍事啊。”“你懂什么,”满涵冬哭得更凄惨了,“都是你的错,今年都没人跟我过情人节了。”
江霜终于忍不住,用力把手上的猫粮狠狠摔进箱子里:“你是不是有病!”别说,还真给满涵冬唬住了。满涵冬嚅嚅嗫嗫:“我就是抱怨一下……我又不是真的怪你……”
“我特么说这个了吗!”满涵冬第一次见江霜的脸和脖子红成一片,“老子在你身边呆了七八年,你特么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没他们帅还是没他们有钱?我还有腹肌,你为什么不先勾搭勾搭我?!”
江霜用手戳着满涵冬的脑子:“怪不得得说你脑子有点病,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不懂,做什么生意?”“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可以侮辱我的才华!”满涵冬也蹦起来了。
“我特么说这个了吗,”江霜一巴掌拍飞满涵冬的脑袋,“我说的是我喜欢你啊!”
整个房间突然都安静了,两个发泄过后的年轻人,互相看着对方,嘴里都大口喘着粗气。这个气氛下,连满建军也感受到不对,闭上嘴没有喵喵叫了。
片刻,江霜蹲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继续整理。半晌,满涵冬才如梦初醒:“江霜,你刚才说什么?”“……”“大点声啊,”满涵冬满脸写着得意,还伸出脚戳江霜的腿,“你平时不挺能造吗,继续啊。大点声,小爷听不见!”
江霜红着脸咬牙切齿地一把抓着那只不安分的脚,“我说我喜欢你,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你了,怎么着?”“你特么不早说,害老子白单身六七年!”
满涵冬把脑袋伸过去,亲上了江霜的唇。江霜眼神微动,伸手摁住满涵冬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一个迟到六七年的吻。
一个小时后,满建军被满涵冬拉着江霜的手欢天喜地地送上旅程,满涵冬的脸上丝毫没有先前的悲伤。满建军甚至看着他摇摆的手还能看出满涵冬似乎在说“快走吧快走吧你走了我就能去干正经事了”。
满建军真的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