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宴这是怎么了啊，自从考级回来就怪怪的。球球在系统空间里偷看唐宴上课，看着唐宴毫无活力却又装作和往常无异的表情，球球真的很是不懂，早知道它就不睡觉了，陪着小宴考级多好的。

不过不就考级吗，过不了就算了呗，而且小宴的水平很高了呀，按照谱子一丝不苟地练得非常熟练了，不可能过不了的啊。

难道是系统空间安排的课程太多，小宴有压力了？还是得了什么心里上的疾病？毕竟资料显示说人类是群居动物，离了社会什么的都不能生存，虽然球球不是很懂为什么不可以，但是小宴这么久都没有外出，嗯……不会真的怎么了吧？

我还是赶紧查查资料，不能再让小宴这个样子了，我的宿主怎么可以这样就呢。

球球离开系统空间单独划分出来供唐宴上课用的小房间，迅速打开系统首页，进行资料查询。

而在进行高中知识复习的唐宴并没有察觉到球球的存在与离开，她一面做着题，一面回想着上次去考级的发生的事。

当时她抱着古琴进入考核室，考核室里只有一个身着便服的白发老人，看起来很硬朗，脸上也带着慈祥的笑容，浑身散发着舒服的气息。

唐宴自我介绍以后就按程序一板一眼地弹奏了规定曲目以及自由选取曲目，弹完之后唐宴正准备离开，那个老人却叫住了她：“小姑娘。”

“那个，请问有事吗？”虽然唐宴不知道他叫住自己有什么事，但还是停下来看向他。

“坐下我们聊聊吧，”老人和蔼地招呼唐宴。

唐宴只好放下古琴，坐到了老人旁边：“好的。那个，我要怎么称呼您？”

“叫我林爷爷吧。”林老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女孩子这么有好感，但就是从心底对对这个女孩子很喜欢。

林爷爷？唐宴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不过还是乖巧地叫了一声：“林爷爷。”

“嗯乖。”林老特别开心，“学琴多久了了啊？”

“不是很久，”唐宴算了算时间，现实才快一年，在系统空间里快有三年了，但是系统里培训的强度简直可以和五年相比了吧？

“不知道是哪位老师指导你的呢，”林老想起刚才唐宴弹奏的曲子，很精准，每个节拍都非常稳，非常准，只需要非常深厚的功底以及老师的教导，但是……林老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老师？我的老师是虚拟的啊，怎么办？我要说什么好呢？唐宴意识迅速进入系统空间，结果发现球球睡着了，真是的，关键时候不靠谱。

“我的老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名讳，抱歉。”唐宴表示啊，对不起了，但是我的这种情况真的不能跟别人说的。

“这样啊，那林爷爷不问了，”林老愣了一下，还有这样的怪癖？“不过林爷爷还是要批评一下你的老师。”

“啊？”批评？为什么？干嘛要批评？难道系统教错了？！

“你是叫唐宴吧？”林老询问了一下唐宴，“我叫你小宴吧，不介意吧？”

“不介意，您是前辈，您想怎么叫都是可以的。”唐宴摇了摇头。

“小宴啊，”林老语重心长地开口了，“你觉得你弹得好不好？”

唐宴看了一眼林老，又恭敬地微微低下头：“我觉得应该还行吧，每一个拍子，音色，我觉得我处理得很不错。”这样直说会不会被认为是骄傲自满啊？

“是，小宴你的确弹得非常好，整首曲子连续而通畅，节拍把握十分地稳妥，音色也非常漂亮，”林老继续语重心长地教导唐宴，“但是，你没有投入你的感情，你的思想，你没有给你的曲子注入活力，让曲子鲜活起来。”

“我并不是说你弹得不够好，但是你这样就像是人肉节拍器一样，你只是很机械地去按照谱子一丝不苟地表演，你没有理解谱子里蕴含的感情，那是不可或缺的。”

“作为一名真正的演奏者，你可以在技巧上有所欠缺，但是你不能没有感情，没有思想。当初作者写下这些曲子的时候是包含了满满的感情的，曲子就像作者的孩子一样，注入了宝贵的感情。”

“而我们，就是要从谱子里去挖掘这些情感，把曲子真实，完整地演奏出来。”

“小宴，”林老叹了口气，“你可以带着感情再弹一曲给我听听吗?”

唐宴愣愣的，点点头，坐到古琴前，因为不知道要弹什么，唐宴选择了之前弹的自由曲目。

但是并没有带任何的感情，唐宴只是想着，她不知道该带什么感情啊，之前不是弹得好好的吗？唐宴眼神闪了闪，感情这种东西，大概只有作者才会知道吧？

“林爷爷，弹完了。”唐宴又乖巧地坐到林老身边。

林老恍惚了一下，叹了口气：“小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掩盖住你自己的情感，但这样你觉得真的好吗？你这样被曲子所左右，怎么能了解到弹奏的快乐呢？”

“你难道不想给自己一个全新的世界，不想试试带着情感去演奏是多么舒服畅快的一件事吗，那绝对比你现在幸福快乐很多。琴只是一个工具，演奏的工具，不要让它阻碍了你的音乐。”

“小宴，来D大吧，你是个好苗子，我不希望你就这么被埋没了，”林老慈爱地看着唐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唐宴，“你很有天赋，不要浪费老天对你的厚爱。这是我的名片，你想通后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写推荐信，你可以直接来D大上学，到时我亲自教你。”

“当然了，如果……想不通，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打电话告诉我。”

唐宴点点头，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我会的。”

……

林国谕，他到底是什么人？唐宴停下了正在复习的书本，摸着名片，他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可以坦然面对，因为他知道，他没有选择的权力，从来都没有。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大老爷们，却被改造成女生，每天穿着各种奇怪的裙子，还要忍受自己身体上的变化，高高耸起的胸，消失不见的性器……

他也不曾试图反抗，他不知道反抗有什么后果，他很惜命，他才二十多岁，他不想过早地英年早逝，他还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结过婚，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是现在，他不能再过那种自由自在的宅男生活了，他要学习各种女人应该掌握的东西，去做一个完美女人。他不想把自己的情感泄露出来，因为那可能是他保留的最后一点东西了，证明他有过曾经。

因为知道无法反抗，所以当初系统精灵球球出现时，他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它，因为无法反抗，所以他尽可能的去扮演一个女生，因为无法反抗，他听从系统的安排过日子。

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唐宴慢慢走到了古琴前坐下来，手指一点一点地触碰着，如果，代入感情，那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手指轻轻地拨动着琴弦，发出清脆的声音，唐宴看着自己手指的动作，随意地拨动着琴弦，托、擘、挑、抹、剔、勾、摘、打，只是用着最基本的手法，甚至都算不上曲子只是连贯而已，唐宴却恍惚地觉得这琴音比之前似乎多了点什么。

是多了什么呢？唐宴不清楚，只是觉得似乎每一个音符都鲜活了起来，不像以前那么刻板，难道是因为加入了感情的原因吗？可是他加入感情了吗？

唐宴不知道，但或许是吧。

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手指慢慢抚过琴，唐宴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的表情。

我现在，到底算什么呢，重生？穿越？这里是系统空间，他在这里生活了快三年了，可是外面的人才一年不到，那他到底是活了多久呢？

“小宴，吃午饭啦～”球球兴致勃勃地冲进来，兴奋的表情很是明显。

球球说，它只是一串高档的数据，可是球球明明这么鲜活，这么有活力。

“小宴？”球球飞在半空，手拍了拍唐宴的肩，“你在想什么呢？”

“啊？”唐宴回神，“你说什么？”

“我问你在想什么呢。”球球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小宴真的好奇怪，可是资料上说，转移注意力就可以了，怎么没用呢？

球球并没有注意到，它的确试图转移话题来着，但是又被它自己给带了回去。

“没什么。”唐宴并不想让球球知道，或许是因为数据的缘故，球球比较单纯，就像一张白纸，这或许，也是他愿意相信它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