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宝这时还没反应过来,听见陈玉楼催促道:“发什么愣啊?把外衫脱了。”
远处已经传来了花玛拐叫他们的声音。陈玉楼见她仍是不明就里,动作也是磨磨蹭蹭,便上手去解她扣子。
“哥、哥哥!阿妈说,不能在有外人的时候随便脱、脱衣服……”荣宝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连说话都结巴。
“我是外人?”陈玉楼闻言掐了一把那嫩生生的腮帮子。瞧她一副语塞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瞎捉摸什么呢,穿上。”
荣宝这才发现,原来陈玉楼只脱了罩在最外面的黄金锁子甲。此时叫她脱了外衫,是要她把那锁子甲穿在里头。
“这是你防身用的,我……”
“叫你穿你就穿。”
陈玉楼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下去还不知会遇见什么。你没有自保的能力,我也难免有应接不暇的时候。你穿着它,也教我能宽心些。”
这锁子甲同小神锋一样,是卸岭魁首的标志物之一。若就这么明晃晃穿在身上,惹人非议倒还好,万一让有别有用心之人看见了,反而徒增危险。故此,陈玉楼才让她穿在里头,再用外衫罩住。
“收了你的护身符,总得拿点什么来换不是?”陈玉楼嬉笑着替她整理好衣衫,“就用这黄金锁子甲来换,你可不亏!”
却说众人都由那盗洞依次进了去。荣宝走的比众人都慢些,陈玉楼怕她没下过斗,在狭窄幽闭的地方不能适应,一直伸着胳臂给她牵,故也赘在后面。
随着越走越深,只觉得仿佛若有光。再往里走,却豁然开朗。
一片灯光璀璨里,得见数座重檐歇山的大殿耸列在这偌大的洞穴之中。
众人皆是睁大了眼去瞧。只见此处殿宇楼阁,无不高耸嵯峨。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殿中殿外层层叠叠的灯火,映出金砖碧瓦,辉煌肃穆。
罗老歪乍一看到这有如仙境般的宫殿,反手就给了杨副官一巴掌。
“疼不疼?”
那副官都给他打蒙了,只知道愣愣点头。谁知紧接着又挨了一下。
“老子问你疼不疼?”
这才慌忙答道:“疼!”
“疼就妥了。”罗老歪激动地差点都想掉眼泪,“老子这不是在做梦啊!”
“大兄弟,来!”
罗老歪着急忙慌去拽鹧鸪哨,“这、这就是传说中玉皇大帝的凌霄殿吧?”
老洋人瞧他这没见识的样子,嗤笑了一声道:“这是古代皇帝藏药炼丹的仙宫。”
“看这些八宝琉璃盏。”他伸手去指,“这里面可都是千年珠万年灯啊。灯引都是特制的,万年不灭。”
“我老罗今天那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啦!”罗老歪闻言如见至宝般大笑起来,“这,这里头的宝贝老值钱了吧!”
“如此奢华壮丽的宫殿,我也是生平仅见。”
鹧鸪哨虽对身外之物没有所求,此时却觉得这元人墓着实非同一般。仅是个丹宫做的瓮城竟就有这样的富丽堂皇。
“不过是用海中鲛人的油膏制成的灯油,燃点极低,且一滴便可烧数月不灭。墓里常用,没什么新鲜。”
陈玉楼大大小小的斗下过不少,可这样的桂殿兰宫也是头一回见。又不想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便故作平常的同众人讲解。
“到底是陈总把头,真是见多识广!”
陈玉楼被罗老歪这么一捧,自是得意一笑。只朝后挥了挥手,便有两队人马自行出列。探路的探路,搭桥的搭桥,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鹧鸪哨心觉这地方建得如此辉煌,总不能是元人心善留的财路。只怕危机重重,却不知何时会遇上,便自请做前锋。
见他一意孤行,陈玉楼只让他多加小心,再没有多劝。倒是红姑欲言又止,面色颇为难看。
陈玉楼见她一双美目失神,只差把担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顿觉恨铁不成钢。想当初下墓的时候,自己也没少一马当先过,也不见她担心成这副德性。
不禁感慨道:“真是春日杏花吹满头啊。”
荣宝却听的好奇,“什么杏花?在哪儿呢?”
陈玉楼脸上勾起一抹促狭,故意说给红姑听,“得问你红姐姐。这花啊,就落她一个人头上,旁人看不见。”
他说得这般直白,红姑平日再怎么糙来糙去惯了,此时也忍不住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好在卸岭多是一帮大老粗,没几个听懂了的,只有花玛拐站在陈玉楼身侧憋着笑。红姑美目圆睁,给了他狠狠一记眼刀,直吓得他不敢再笑了。复瞪了一眼陈玉楼,扭头就去找开路的那两支人马,不再理会他们。
“嘿!”
陈玉楼被她甩了脸子,只觉跌份。偏她人又走了,教训不着。转脸就去骂花玛拐,“谁叫你笑的!把人气走了吧!”
“我?”
“你什么你?”
花玛拐刚想辩驳,就被陈玉楼劫住了。又发现陈玉楼身后正跟着荣宝,只好压下那股不平的心气,耷拉着脑袋。
“我错了……”
算了,总不能让总把头在未来的把头夫人面前丢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