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什么好的?”
白蔓靠在床头听见蒋宴问话,温声道:“他哪里都好!”
“我看不见得吧?”蒋宴翻了个身看着她,愤愤道:“你喜欢玩玩就好嘛,何必一定要真和他在一起呢!”
在蒋宴心里黄药师怎么看怎么都看不顺眼,东君跟他玩玩也就算了, 哪里用得着现在这样?
她望着蒋宴气恼的模样,正色道:“我一开始就没想过只是跟他玩玩。”
“你真喜欢他?!”
“不是喜欢,是爱,我爱他。”
蒋宴望着白蔓脸上那说不出的欢喜之色,眼中都是不可置信,言道:“你……你……要喜欢什么样子的不好,非爱他?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压根不可能只爱你一个。这地上的活人哪里比得过地下的死人!”
“我知道啊!”她眉眼柔和,一点也瞧不出悲伤之色,“他不能只爱我,我也不能只爱他啊……只要我们在一起时,他对我全心全意的就很好了。”
又见蒋宴脸上还是郁闷不平,握住她的手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倘若冯家姐姐还在,他哪里还会看我一眼?不必说我,这天下女子在他面前都是浮尘。”
“我不是担心……我是……我怕你傻乎乎地送上门去给人家伤害。”她见过多少痴男怨女,悲欢离合。一个人若是心有执念的喜欢另外一个人,在这个人心里一片空白的时候最多也只是一种很美的固执,可若是他也有喜欢的人,只能是一种不幸。
蒋宴不希望白蔓再遇到任何的不幸了……
她反握住白蔓的手叹道:“以前我总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后来又不希望你快点好起来。现在……我宁愿你还躺在冰棺里,也好过将来……受他折磨。”
“噗”白蔓轻轻一笑,一点都不生气蒋宴这么看她丈夫,而是笑道:“他敢?我折磨他还差不多!”
蒋宴也微微一笑,“你从小主意就灵得很。”
“阿宴,我知道你都是为我考虑。可是这世上的感情哪里有什么好与不好的?只有爱与不爱!我爱他,他也爱我,不就够了?至于你担心药师心里老是惦记着冯家姐姐,我心里无碍的。”白蔓心中想的很清楚,人跟人之间的感情原不是这么简单的。不是说有了心爱之人就一定要去忘记旧日爱侣。在他的人生中,那段感情不管多短也是存在过,给过他快乐的。若是因他喜爱自己,就强求他忘记再也不许提起。
这不是吃醋,是霸道!
可在蒋宴心里白蔓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何必要委曲求全的去迁就这份感情?一个人的心就这么大,你让了别人就会占住。她向后靠在床头赌气道:“是我枉做小人了!”
“阿宴……”白蔓靠在她肩膀上低声说道:“虽然这么说有些虚伪,可是……可是我……可是我真感谢她。”
蒋宴还能怎么办?
她看着这个人一步步昂着头同命运倔强,吃了数不尽的苦、受了说不完的罪才有活下去的机会。叹了口气搂住她,如往常一样柔声道:“好,你喜欢谁,我也喜欢谁。”
“那你不许再故意惹他生气了!”
“嗯……这不行!他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你……”白蔓本还在说两句,却听到一缕萧声从房顶传来,她细细听了会儿,突问道:“你听见了吗?”
蒋宴仔细听了会儿才回道:“这萧吹得不错啊!”
“我没让你夸他!”白蔓没好气说道。她脸上神色慢慢变为忧郁,轻轻地说道:“药师一定是在想蓉儿了。”
这萧声听起来就让人心情平和,可怎么也遮掩不住其中的思念之意。
自己就在他身边,他还能思念谁?
自然是还未归家的女儿了。
“你自己睡吧!别等我了!”
白蔓拿了件斗篷上了屋顶,见丈夫神色萧索,说不尽孤独寂寞,心情也变得跟他一般。听黄药师奏完那一曲后,拿着斗篷坐在他身边,先给自己披上又留出一部分示意道:“分你一半。”见他不动,哼道:“怎么?不要啊?”
黄药师从善如流的分享了那半件斗篷的位置,白蔓依偎进他怀里,夜晚的冷风都被挡住了。她靠在他肩膀看着空中的半月,听到呼呼地风声,下面的人家户早就安睡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了。白蔓知黄药师心中这时思念女儿,自己劝他什么不如随便说些其他的东西。白蔓还在想怎么去哄丈夫,黄药师却突然跟她道歉:“对不起。”
他知道这些时日自己脾气不稳,妻子却毫无怨言,今晚上又因为外人对她生气,实在是不好。
白蔓在他怀里,“我记仇的很,人家骗我一个糖葫芦,我都要记到现在的。”
黄药师眼中带着笑意,低声道:“那……娘子要记多久?”
她不必想就脱出而出:“我要记一辈子的!”
“娘子还真是……好记性!”
天可明鉴,黄药师这句话绝对是发自诚心。
白蔓哼道:“我不但要记一辈子,我还要罚你!”见丈夫容色已缓,正色道:“我要罚你给我吹小黄曲儿!”
她见丈夫不明其意,解释道:“你那碧海潮生曲听得人动不动就心潮澎湃、心猿意马、心生欲念可不跟黄曲儿是一样的?”
“你心潮澎湃?心猿意马?心生欲念?”
“没有啊!”
“那怎么能叫黄曲呢?”
“可是我看欧阳克……”
“那是他功夫不到家,内力修得不纯厚才会气血逆行,受此诱惑。”
白蔓见黄药师说得一脸正经,仿佛是自己猜错一样,娇嗔道:“不管,反正我要听你吹曲儿!谁叫你半夜把我吵醒了!”
其实两人谈兴正浓,连困意也没有,哪里就吵醒了。可黄药师想到妻子历来早睡,沉吟了一会儿从腰间抽了那只玉箫出来,将刚才的曲子又吹了一遍。
因为去找《武穆遗书》在皇宫中郭靖被杨康捅了一刀,黄蓉到时摸到他手上温暖,略感放心,叫了他几声,却仍是不应,当即负起他身子连夜逃出皇宫想回当时的荒村野店去。饶是黄蓉一身武功,但背负了郭靖奔驰了大半夜,心中又是担惊吃慌,只觉气喘难当,全身似欲虚脱。尤其是到了那店不远处见那破乱不堪的小店大变了个样子,心中又急又怕。门前灯笼照出的烛光往郭靖脸上照去,见他双眼紧闭,脸如白纸,端的是生死难料。黄蓉曾见他受过数次伤,但从未有如这次险恶,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似乎要从口腔中跳出来,也不知这店中人是敌是友,饶是她千百智计,这时不敢冒险进店,恐郭靖丢了性命。
夜已经深了,地上一片漆黑,黄蓉借着那门前的些许烛光见他腰间黑黝黝地一截,却是个匕首的乌木剑柄,低头看时,只见一把匕首端端正正的插在他左腰之中。黄蓉的惊慌到此际已至极处,心中反而收敛好情绪。
可突然听到一阵萧声,心中防线陡然崩塌,眼眶一红泪珠子不停地掉了下来。
这是小时候黄药师吹来哄她睡觉的曲子,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吹了。可每个曲调仍旧记得这么纯熟,与当初毫无分别……黄蓉自出岛寻郭靖起没有一刻是心中安稳的,在岛上同欧阳锋欧阳克周旋,上了岸郭靖又受此大劫,将匕首拔出,只怕当场就送了他性命,但若迁延不拔,时刻久了,更是难救。如今听到父亲萧声,怎么能不又悲又喜。
这时她可顾不得黄药师说过再见郭靖就要杀了他的话了,只高声叫道:“爹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