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比较好熬过去,有风木黎陪着他在冬至吃饺子,陪着他晚上熬夜打春,陪着他过了除夕的生辰,又陪着他到处串门拜年溜达,东临这里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有好几条街亮着灯,他们大晚上闲着没事就喜欢到处晃悠,这里过的节日比京城好多了。
“小叔你过来,我给你当陪练。”
今天算暖和的,没有风,太阳高高挂起,练剑时穿着单薄点的衣服也无妨,冻不着。
风木黎每天都会陪着箜执练会儿,不然他这每天都生活真的变成养老,现在风木黎掂量着,尽量不让箜执有弯腰的动作,不然这一下可就真是白养了,腰疼真的不好受。
“我发现了个问题啊小叔,我基本上能预判你的所有动作,你要想让我接不住招式,就速度再快点,不然我就压着你一直打了。”风木黎收起三祁,站在他前面说道。
“预判,所有?”箜执皱眉道。
“对,因为你用肆郄割的时候,你会习惯性地压手腕,而我正是看准了这点所以每次都能用三祁挡开,甚至给予反击。”风木黎缓缓道来。
见箜执陷入沉思,风木黎又道:“但也没关系,能了解你的人少之又少,在战场上跟一群菜鸟打不用考虑这个,只是平常如果咱俩对练的话,最好改掉这个毛病。”
“这样吧,小叔你跟我近战,过来攻击我。”三祁入鞘,放在了石桌上,见他也放下了肆郄,两人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现在已经准备好了迎接箜执的进攻。
既然是风木黎防守,那么这次就是想看看箜执的速度和变换如何,好做出对他的调整。
“习惯性压手腕有时候会酸的,要是让别人看出来的话他定会引你动手,那样可是能连剑都拿不起来了,先来次近战看看你的反应能力,再来调整一个握剑的方式。”风木黎缓缓道。
箜执认同了他的观点,自己也知道这毛病,但就是改不过来,要是能让风木黎帮着点,应该能试着换一下:“可以,我要出手了。”
“来吧。”
箜执也不墨迹了,右手出拳直逼风木黎的胸口,可还差两步的时候却收起右拳又侧身一转,右腿支撑着整个身体,用左膝带动腿部踢在了他挡的胳膊上,没有留情。再一转身,箜执靠近风木黎的身体用刀手砍向他的颈间,不过就在一瞬间落空了,他躲了过去,箜执再次调整,翻身直踹下去,这一脚反而让他有机可乘,像以前练剑一样风木黎速度更快,这次是躲了过去。
他进攻风木黎不是躲就是挡,这样僵持了好久,过了上百招他只有他那么两三招是能够对风木黎有伤害的,不过箜执现在心态算是好的了,说好听点就是百折不挠。
箜执速度慢了下来,风木黎也举手喊停,两人身上的汗流了很多,此时再练也没了什么效果,还不如先歇息歇息,好给他分析一下。
“不行了不行了,小叔我真是太了解你了。”风木黎摆了摆手说道。
“等汗下去了再洗澡。”箜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默默地说道。
风木黎拿着大蒲扇给箜执扇着风,也时不时的给自己扇两下,细心安抚道:“你要是换不过来,就换手,换成左手拿剑,这样也好再练。”
“你忘了我一开始就是拿左手练的?”箜执双手放在膝盖上,缓缓道。
这时风木黎一愣,他突然想起来了,箜执本就是左撇子,从小用左手练剑,只不过上学堂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才换了右手,现在也习惯了用右手做事。
风木黎缓了缓道:“好久没见你用左手拿过剑了……”如果不是儿时那群人的玩笑,他现在还是左撇子,若今日不是风木黎不经意提起了这事,估计他童年的伤疤已经沉现在底了。
“不喜欢用左手。”简单的回来却掺杂着些许的感情,一刀子刮在了不透明的簿纸上。
氛围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风木黎见他这样,为了一会儿再错不经意的惹他伤心,便换着法子挑逗起来:“我就知道左手比不上我,走吧走吧,咱去洗澡去。”忽悠着箜执拉着他进了浴池,地方够大,俩人能泡澡。
浴池里有温水,还冒着热气,三间浴池用竹板隔开,风木黎让箜执在中间那个池子里先进去泡着,他替他俩去找一些能换的衣服。
待风木黎走后,贴心的为他关上了竹门,四周望去无一人后,箜执叹了口气,松开衣带,将衣服叠好放置在了软垫上,再解开发带,随着箜执的指尖落在了那件衣服上。
他穿的比较单薄,也好脱下衣服。
他坐下来先用脚试了试水温,感觉没问题后直接下了水,粘稠的秀发沾了水,箜执的一个背景又极其撩人,手臂微微抬起,水流顺直而下,一直到他的肩膀处,身体往后一靠,向上抬头望着稀散的水雾,眼里的清澈如水池里的水一般,宛如一朵一碰即碎的冰花。
他可以仗着风木黎对他的喜爱恃宠而骄,也可以只身一人独占天骄,箜执骨子里透露着的高贵是世间凡尘可望而不可即的,虽然他从小沉默寡言,但有一人让他大胆开朗,让被冰封的心化成了水往低处流。
箜执闭着眼睛,用湿水打在脸上,呼吸间都能吹动着水雾,聚聚散散,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无意掩盖,他很是放心,因为那是风木黎,穿上军装就能镇守一方的男人,也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忆儿…给我揉揉肩。”箜执回过头来,趴在池子上,抬眼望去风木黎占满了他的整个眼睛,抿着唇用小奶声叫道。
“让我去把手沾湿了。”风木黎看着他说道。把他们两人的衣服分开放好,又在另一个池子里洗了手甩了甩,这才蹲下身子来摸了摸箜执的头,让他转过身去,双腿扑通着溅起了水花,时不时地箜执还故意往风木黎身上撒点,反正他还没洗呢,随便搞搞就行。
风木黎双手轻轻捂住他的脖颈,两只拇指按压着两边,控制着力度,他凝视着左边肩膀上的刀疤,心里就没再笑过,有时候按压穴位的时候手掌碰到哪里心里老是觉得不舒服,这个地方还真是他十二三岁那时候的第一次见到,不过那时已经包扎好了,看不到伤口,谁想着如今确是这副模样。
“这里疼吗?”风木黎按着一个地方问道。
“有点。”箜执点了点头。
风木黎嘴里叨叨着,另一只手被箜执拉着抱在胸口,淡淡道:“你握拳往左下打的时候经常扯到这里,如果今天不给你按压开,气血瘀堵了明天一早不疼就怪了。”
“嗯嗯。”这两个字从箜执的喉咙里穿出来给风木黎简直就相当于暴击,使得他嘴角勾笑,任由那人随意摆弄自己的左手,只不过,为何要在嘴里咬啊?
箜执咬着风木黎的手指,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道:“你能不能快点啊,不就一个穴位吗?我还得泡澡呢。”
风木黎暗暗扶额,看着箜执的背部,内心十分火燥,咬牙道:“不是小叔,你别着急啊,你一着急我就着急了,本来就是个体力好,你但凡看看我身上的汗,你就不会这种说了,这里面真的热,我洗完了就赶紧到外面拿着蒲扇扇会儿了。”
“嘿嘿。”听到这话箜执开始偷乐了,拽着他的手往池子里涮了涮,又抱了起来。
片刻后风木黎起了身子,左手也抽了出来,他淡淡道:“衣服我放这儿了,你自己洗吧,我就在隔壁洗。”
“为何?”箜执扭头看向他疑问道。
“我去隔壁躺会儿,外面我安排了人,你放心洗就好了,有事随意叫我。”风木黎不再多留,起了身子,离他远了些,漠视着浴室的门,隐约能看到外面人的身影。
门外仿佛一望无际,风木黎叹了口气,又重新蹲下,拽了拽他的头发,只不过箜执再背过身来,带着一丝困意道:“行了,跪安吧。”
听到他说这句话,风木黎忍不住嘴角抽搐,他知道他小叔是个善变脸,上一秒看着委屈的不知道什么样,但下一秒满足了就表现出一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满足我的样子。
只不过箜执只有在风木黎面前这样,要是平常就是另一副生人莫近的面孔。
风木黎也极其配合,学着宫里的宫女那样但又没了顺从,带着笑意喊了一句:“是,小主。”
他拿着自己的衣服到了另一个池子那出去了,脱了上衣,不向箜执那样叠好了,他就直接扔在了地方。风木黎身材比箜执好的多,他就假装不知道箜执在看自己,自顾自地将衣服脱了,还拿脚往后面踢了踢,一步一步下了水坐在唯一那一层的台阶上,解开了发带,也是随便扔的。
竹子中间是可以随便拉开的,风木黎去将隔板拉开后就可以看到箜执了,只不过水下有隔板,那是过不来的。
他们都好好泡了会儿,风木黎在池子的中央给箜执煮了热茶,给他透过隔板送了过去,看着他耳根发红的样子就想笑,纵然箜执尽力表现出很平常,但是他还是改不了内心的想法。
“这茶都是上好的,你那里也有,屋子里太闷了,一会儿得热死我,小叔你闲来无事就往这里面待着吧,免得又出什么病。”风木黎没心没肺道。
“我怎么可能生病?”箜执这时不满了,原来他在风木黎眼中就是个病秧子?
风木黎盯着他的眼睛,按了按眉间道:“诶,别拿这种眼神来看我,不然我会自动认为这是对于上位者的嫉妒。”
“哼,走着瞧呗。”
“搞着我好像咒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