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万籁俱寂。
箜忆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喊了一声:“七七,我起床了。”
并没有人进来。
“七七?七七!”他有些着急了,七七往常都是叫一遍就进来,这都叫了三声了,为什么还见不到人。
这时,进来一个比七七高一点的小厮,对着箜忆说:“小少爷,奴是来接七七的班的,奴的名字是阿四,请让奴为小少爷洗漱。”
箜忆并没动,他就一直盯着阿四。
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七七去哪了?”
“七七他是因着昨晚坏了规矩……被老爷罚去暗牢受刑了。”阿四恭敬地说。
“确定?”箜忆跳下床询问。
他知道七七是个爱玩的,经常坏规矩,但箜忆护着他啊,这府中便没有人再敢动他,
窗外投射过阳光,照到他的小银木箱子上,顿时显得有些玄妙了。
左凤右凰,刻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仿佛银色蜕变成耀红,倒显得有种浴火重生的气势,无论是这些两个耀眼的凤凰,还是掉落的羽毛,都有种独特的魅力,让人感觉有物无实触摸不到。
“这箱子,谁送过来的?”箜忆疑问道。
阿四说:“院子的下人说昨晚看到少爷来过,还跟七七说了几句话。”
阿四有些担忧,他这么说跟少爷害的七七入牢似的,搞不好少爷要是知道他这么说了以后,会不会把他舌头割了。嘶,真可怕。
“我小叔?小叔是不是去学堂了。”
“是啊,少爷今一早就去了,还传话说今个儿放学要带着小少爷去集市玩。”
他大可不必这样,但在百忙中抽出时间陪小少爷玩,阿四觉得少爷太喜欢他了,便也没再说些什么。
替箜忆收拾好该洗漱的东西后,就听见他说:“真的吗?那我收拾收拾,你先出去,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等阿四出去后,箜忆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把箱子拿了下来,只不过拉的时候一并把钥匙带下来了。
打开箱子,里面有个夹层,上面是两封信,一封是他母亲风悦写的,是什么他也看不懂,看格式的话他知道另一封是他父亲写的家书。
下面有一块玉佩,背面刻着“忆”字,穗子是暗红色的。还有一块令牌,他不清楚是干什么的,就没仔细看,但他以后就会知道了。最底下的是个不起眼的残月吊坠,没什么特点,看起来很普通。
这些对他很有帮助,是让人分外眼红又求之不得想要占为己有的东西。
是拥有整个天下的象征。
当然,现在拿出去还没什么用。
“什么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哎好可惜。”就这样,这些好东西就又被锁了起来,让箜忆一脚踹到了床底下,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年才会破箱而出呢。
孩子贪玩,箜忆也不例外。吃完早饭他便拽着阿四去暗牢找七七,结果不但没找到,还被箜苏驹发现给教训了一顿,他对着箜忆也只是说说而已,但阿四就不好过了,被罚了一天的工钱和一顿晚饭。
自从那天以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七七了。箜忆都以为他在暗牢里死了,因此还生了好些日子的气。
童年趣事而已,现在没什么感觉了,要是再听到七七的事情,风木黎也只是笑笑罢了。
*
他还没出京城,但感觉有些饿了,便进了一个看着很干净的客栈。
“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小二眼尖的瞅见了他,忙问道。
“来壶酒加俩小菜即可。”小二带着他找了个座位,替他擦了擦凳子便走了。
风木黎单手拄着额头,三千青丝用普通的黑色丝带高高束起,长长的睫毛也掩饰不住他眼中的伶俐。高挑的鼻梁上有一双丹凤眼,瞳孔偏粽一些,左边的眼角处还有个不是很明显的泪痣,却漂亮地点缀了他的秀气。
身穿暗紫色长袍,衣服上纹着黑色的麒麟兽,用的宫中御用丝绸,这衣服是皇帝赏给他的,那一看价钱也是不斐。
风木黎跟他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以前那是呆萌地可爱,现在是呆傻的愚蠢。
箜执也变了,以前很照顾他,但现在就隔天差五的损他一两句。
“哎,真是可惜啊,听说了吗?就咱西城的那个李词安,连考四次,次次未中,现在都二十了,这秀才还没考上呢。”
“你说的是隔壁县令的外甥啊,那事我清楚,第一次是因为太困考试时睡着了,第二次是误点了,第三四次都是家里出事来报考没去嘛。”
“后来不就是他娘去世了,这秀才也不打算考了。”
也是个……倒霉鬼。
风木黎汗颜。
对面那一桌人不是本地人,听口音也能听出来,说着有些蹩脚的官话,商讨着与他们无关的事情。
过了许久,饿意早已消失,但风木黎有些不耐烦了,冲小二喊道:“我的酒跟菜怎么还没上呢?”
那个个子瘦瘦的小二见状就赶紧跑到后厨询问,并从窖子里拿了两坛酒给风木黎送过去。
“这位客官抱歉了,这坛酒是给您的赔礼。”小二推了推左手边的酒,并把另一坛直接给风木黎满上。
他敲了敲满坛的那酒,说道:“这酒,是你们店主让你给我的?还是……”
“这自然是我自己给您拿的了。”
“你就不怕你们店主生气?”
只见小二嘿嘿嘿地傻笑,一脸诚实的样子说:“害,没的事情,店主是我爹。”
风木黎满脑黑线。
有爹果然就是不一样。
等他吃完饭,天也暗了下去,便也没继续赶路,就近取地,在这住下了。
他的房间是二楼最北边那一间,屋内有一张很普通的竹床,他把包裹放在枕头的内侧,为了透透风把窗户打开了。
把外套脱下刚准备睡觉时,有人敲门。
是给他送酒的小二:“客官,半夜里要是听见动静不要出来,还有听见小孩哭也是一样。”
风木黎笑了笑,没去给他开门,说道:“放心我不会出去,但是能否给在下说说这是为何?”他一向不信鬼神。
“害,也没什么,都是街坊邻居传李家小孩来报仇了,每天晚上都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知道了,多谢提醒。”
风木黎皱了皱眉头,手里喝酒的碗也缓缓放下了,不知道是怎的,就感觉有些奇怪,郁闷的是这是那小孩还没死大晚上哭闹着吓人来了,还是他娘帮他吓人来了。
床上假寐一会儿,也没听见什么哭声,就继续踏踏实实的睡开了。
“不要……别打……娘不是我……推……河,别打我。”
“嘻嘻嘻,啦啦啦,那里有蝴蝶啊。”
“娘我害怕,快救我……”
还没睡个安稳觉,就被这又哭又笑的童声吵醒了,真是见鬼了。
风木黎起身看向后窗外的街道,什么都没有,他又看向别的地方,也没什么,如果纯靠听的话,声音确实是从另一条街的西边传出来的。
“蝴蝶,好漂亮嘻嘻嘻。”
“啊!我不要蝴蝶了……娘!”
声音很模糊,串在一起大概讲的应该是那小孩找捉蝴蝶结果他娘遇害了。
小孩哭哭啼啼的,还有鼻涕声……怎么搞嘛。
困意全无,翻窗而出,纵身一跳,忘记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