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见库忿斯默不作声,似在沉思,也没有出声去打扰他,而是打了个响指,叫来了一杯清亮澄澈的橘红色酒液。
她示意服务生将酒杯送到库忿斯面前,见对方略略疑惑的眼神,她笑着解释:“这家店的金桔酒可是最好的,果香纯正浓郁,余味净爽,跟你从前在阿瑞斯喜欢的拉姆酒口感有一点点类似,你试试看。哦还有,这儿的招牌菜叫果木烤鸡,原材料可是放养的果园鸡,再融合苹果和荔枝木的甜郁香气,那才叫一个绝呢。怎么样,请你吃一顿?”口吻无比地娴熟从容。
他没拒绝也没答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忽而笑了:“你倒是在哪都挺自在的。”“不自在还能怎么办呢?反正暂时回不去,既来之则安之。说实话,这里很不错,不是吗?”
他抬首环视了一圈四周—酒香隐隐,音乐轻柔,氛围舒适,不由自主就放松了下来,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一千年中,没有无休无止的战斗、自由自在的日子。好像—这里的确没自己想的那么糟糕呢。
她笑意浅浅:“你也不必对全世界失望,为何不试着往前走走?说不定会遇到不一样的惊喜呢?就当是为了丽丽,若她还活着,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心灰意冷、麻木不仁的样子,她一定希望你快乐。”他闻言,看向画中的少女,目光无比眷恋温柔:“是啊。而且,这里是她的家。”
她舒心地露出一抹微笑:“对。其实今天我跟你说了这么多,或许没有任何一句话,能够让你大彻大悟、醍醐灌顶的。真正能让你如梦初醒,看透一切的,只能是你自己刻骨铭心的经历,去改变自己,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见他面上有动容之色,她乘胜追击:“我明白你想回家的心情,但相信我,我们有其他的办法的。跟着将军,他肯不肯带你回去还不一定,毕竟你曾经背叛过他,他不会那么容易就释怀;而且他是一定会毁了这里的,你只会白白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被他利用而不自知。我可以……”
他摆摆手:“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见他神情笃定,她这才彻底地舒展开眉目。“但是这画……”他略带担忧地试探。她“扑哧”一笑:“放心吧,不收你钱,送给你了。”
他轻舒一口气,得亏她今天善心大发,要不然她铁定会坐地起价,宰起人来毫不手软;平时在军队里也是逮着机会就捞钱,整个一人仿佛掉钱眼里了,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穷死的。
他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他指了指画面内容。“乔奢费告诉我的。我想,将军不会平白无故把那个女孩的死嫁祸到他身上,你们那段时间肯定是有接触的,更何况你们俩关系一向很好,你的事情他不应该不知道。”
提到那段往事,他面色逐渐不自在起来。她仿佛没看到他的不自然,自顾自地继续道:“他说,你面对丽丽时的笑容很纯粹,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仿佛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他还说,看到你能幸福他也很高兴,所以你见丽丽父母那天他一定会去,毕竟是好兄弟的终身大事嘛。没想到,发生了后来那件事……”她眸中不忍,轻叹一句。
他抿了抿唇:“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沙宾。”“他们现在应该不会再介怀了,虽然伤害存在过。不过也没关系,既然伤害了过去,那就不要再辜负将来。”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听说一直躲着。”提起这个,她就抱怨道:“可不是嘛,安迷修去劝也劝不动,一门心思想逃跑,可真伤脑筋啊。”
他颇感意外:“逃跑?怎么可能?他们不是这样的人啊……而且将军不会放过他们的,之前他就让我去找乔奢费,只不过我没答应。”她苦恼道:“对啊!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他们两个怎么就不明白呢……”“那要不……我去试试?”
她沉吟片刻,轻轻摇头:“嗯……先不用着急,口头说说肯定没用的,他们不是能够轻易被说动的人,就好比当初安迷修来劝你一样。一定要摆事实才能敲醒他们了。”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微眯了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回还冲他发火了是吧?”
他忽而就有些不安:“怎……怎么了吗?谁让他随便提丽丽了?”“那我不是也提了吗?”他摇摇头:“你们不一样,就是……”他想解释,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也不打算为难他:“我知道,我们确实不一样。他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兄弟,才愿意坦诚自己的想法,恳切希望你能回头能改变。”
“可惜他的话对那时候的我而言,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我来替他完成。他这个人,始终带着理想化的单纯,有些事情做起来难免脱离实际……”可这份干净恰恰是她和修月为之动容、愿意去守护的。
他接过话头:“而你又现实得可怕,对比还真是鲜明呢。”她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他便又问:“那乔奢费和沙宾,你打算怎么办呢?”她不徐不疾:“只要将军出手,我就有机会。希望必要时你可以帮我。”“好,能让他们认清现实,我也愿意。”
“还有,对安迷修好点,不准再欺负他。”这护短也护得忒明显了些,他先是无语了一阵子,才答应着:“……好吧。不过你很奇怪啊,让我对他好,不如你自己多关心关心他,你们好歹也算兄妹吧?”
说实话,提到这个,阿月心里也没底。修月是跟她解释过原因来着,可那太过复杂,她也没法准确把握并表达出来啊,所以只好含糊道:“这个不重要,我想,有你和乔奢费在,他会更开心。”
所幸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而问:“安迷修最近在做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你不担心他吗?”“担心啊,但是我不会去干扰他,相反,我还在帮他。”“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来劝我了。”
“不过没关系,将军不可能真的把他怎么样的,倒是其他人,需要担心担心自己。”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他一眼。他轻笑:“你不用操心我,如果他们真的要对我做什么,我也不会怕。”
她的手机铃声在此刻响起,看了一眼号码后,她微微转过身压低了声音问道:“喂怎么了?”听着听着,面色逐渐变为冷然的严肃。“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来……好。”
库忿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等她挂掉电话,立马问道:“出什么事了?”她倒也没打算瞒着他:“小刚被沙特瑞骗走了召唤器,刑天重伤。”
库忿斯已经懒得问是谁传的消息以及她怎么也认识小刚了。这女人打探消息几乎无孔不入,消息来源也各式各样。不仅仅因为她自身的敏锐性,还因为她广泛的人脉关系。上回小刚撂倒他那招,他当时就觉得熟悉,后来才想起来,这可不就是她善用的招数吗?那想必她跟召唤人之间也相处得不错。
“这……怎么会这样?”“看来烤鸡只能等到下次了,我得先走了,知道了具体情况我再告诉你,你也回去吧。哦对,你先好好待在那边,别急着摊牌,装也要装一下。”“知道了。那有事你再联系我。”
“咚咚咚……”安迷修一面敲着铁门,一面警觉地察看着四周。片刻后,门“吱呀”地开了一道缝,乔奢费探出头来看了看,确认没什么异常后,才让安迷修进了门。
到了里头,他开门见山道:“什么事说吧。”“沙宾不在啊?”他简单地回道:“他有事出去了。”安迷修也没多问,直奔主题:“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乔奢费沉声道:“其实我和沙宾打算离开希望市,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安迷修表示不理解:“可是,你就准备一直逃避下去吗?如果……”他话还未说完,沙宾便风风火火地走来,不客气地下着逐客令:“你果然在这儿!出去!”
安迷修不悦道:“你干嘛?”沙宾冷冷地看着他:“去和你的爪牙打个招呼吧!”他疑惑地蹙眉:“什么爪牙?”对方气得冷笑:“事到如今你还在演戏,你自己去看看吧!只有你亲眼看到了才肯承认!走!”不由分说就拽着安迷修走了。乔奢费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三人走到铁门前,透过墙边破败截断的铁栅栏看过去,一辆红色的轿车静静停在那里。沙宾指着那辆车质问道:“我观察过了,昨天这辆车就停在那里,今天又是,我没猜错的话,是你的人吧?”乔奢费也看向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安迷修二话不说,就急急走了出去。
坐在驾驶座的密斯林举着一副望远镜,嘟囔着:“奇怪,人怎么越来越大了?是不是坏了?”她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镜身,再次抬头看去时,才发现那边站着的两人眼神明显已锁定在自己身上,情知自己暴露了,心中大惊:“啊!糟了!”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手忙脚乱地挂挡、油门一脚到底、迅速打方向盘,急急忙忙就要离开。
心中焦急,便对车前的状况一时失察,连安迷修跑出来都未看到。等到她看清时,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一阵紧急的刹车声,一个身影直直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深色的弧线后,落入了墙边的灌木丛中。
这一幕仿佛慢动作一般,深深烙在她脑海中。她一瞬间脸色煞白得吓人,胸腔里猛的一沉,呼吸都滞住了,脑袋也转不动了。待乔奢费从里头跑出来她才反应过来,僵着手脚将车开走逃离了现场。
直至开出去很远,她犹自能感觉到腔子里的那颗心跳动得有多么剧烈。脑中已不似当时那样一片空白了,只反反复复转着一个念头:安迷修他死了……死了……自己杀人了……杀人了……不仅她要坐牢,主人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这下她可彻底完蛋了!极度的慌乱无措中,她陡然想到了一个人。啊对了!她不是说会保证自己的安全的吗?那就找她好了。
她颤抖着手指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乔奢费追出来,恰好看见了安迷修被撞飞的一幕。
他骇然一惊,大步跨过去,小心地把安迷修架了出来。“安迷修!安迷修!”呼唤了两声,对方依旧昏迷不醒。因着落到了灌木丛中,身上又只穿了一件衬衣,不免被冷硬尖锐的枝桠划出了道道血痕,胳膊上、脖颈上、脸上……颇有些触目惊心。他赶忙叫上沙宾一起,把对方扶到厂房内的床上躺下。
医院大楼背面,一个偏僻的楼道内。
“游戏厅里发生的事情你刚刚都在路上告诉我了,还有什么事吗?”阿月问面前的人。对方突然半跪下了,倒把她一惊:“怎么了这是?起来说话。”她弯腰扶起对方。他诚恳道:“属下当时急着救人,考虑不周,所以担心……会有暴露之嫌。”
她面色一肃:“暴露?你是说你救人被沙特瑞和巴纳雷斯看到了?”他摇摇头:“属下确定自己在他们的视线盲区,而且身为紫冥,本身就有藏匿能力……”“那你担心什么?”
“自身的磁场,还有催动分子拟态术所发出的能量,您也知道,如果要带人转移,是需要很多能量的,所以属下担心这股力量被感知到。”
她沉思着:“想必你当时不会离他们太近,自身磁场倒不会多明显地被感知,至于能量方面……”她笃定地笑笑:“放心吧,他们绝对不会怀疑到你头上的,嫌疑者只会是你的正副队长。”
对方一开始不甚明白,但细想想当时的场景,恍然大悟:“在他们眼里,我实力最弱,自己逃跑都费劲,更何况是带两个地球人消失呢!他们哪能想到,我在您的帮助和自己的苦练之下,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她赞许地点点头:“没错,瞧不起人,总要付出代价的。你回去吧,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正常表现就可以了。”“是。”
“还有……”她拍拍他的肩,恳切道:“这次,多谢你了。”他连连摇头:“不敢不敢。”“哦对了,安队长策反战士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我让你留意的。”他干脆利落地回答:“安队长是从自己那队开始的,其次是紫冥赤冥,自上而下地游说,如今也差不多了,目前有意愿的是沙隆斯和库伦克。”
她沉稳道:“你想办法探探他们的口风,如果他们心意已决,那就提醒他们别露出什么破绽,要万分小心。”“放心吧,在这方面属下可是最有经验的。”
“那他来找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没有您的指示,属下当然不敢擅自主张,自然是婉言谢绝了。哦您放心,沙鲁克也是这样的。”她颔首:“那就好。暂时先别向他透露出我们的关系,尤其让沙鲁克小心。”
他笑得有些无奈:“您还真是不放心安队长啊……”她轻叹一声:“不是我不放心他,而是不放心将军,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这不能怪她小心过头,他的特殊身份,让她不得不防。“是,属下明白了。先退下了。”
她刚刚转出楼道,欲走到住院部大楼,就被巴库鲁叫住了。
她只好拉着他又回到了楼道内,径直问道:“安队长找你的时候,你没告诉他我们的关系吧?”对方摇头:“这点觉悟属下还是有的,只是说了不敢,算是拒绝了吧。”她放心了,不过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试探着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犹豫着点头:“额……是的,是安队长。”她一听就急了:“他怎么了?”巴库鲁挠挠头,面露难色。就直接说灰冥队长被一个地球人的车给撞伤了?怎么听怎么奇怪。
她正要催他回答呢,冷不丁就接到了密斯林打来的电话。“喂?”她甫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嚎叫哭喊声,她皱着眉将听筒挪远了些。“怎么办啊?我好像撞死了安迷修,主人他……他会要我命的……你快救救我……”
她捂住听筒,低声问巴库鲁:“你要说的就是这件事?”对方连连点头。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那头密斯林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事情的经过,她心头的无奈阵阵扩大。安迷修被她开的车撞死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她在飙车,那还有可能生命垂危一下,不过怎么着都不会死啊。听她的意思,他大约会受点伤。
但她到底还是担心的,等会过去把他送进医院吧。至于密斯林这边么……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让她去吓吓路法也不错,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于是她也故作惊慌失措:“你这下可闯大祸了!撞谁不好,偏偏撞了你主人的儿子……依我看,坦白从宽,你还是赶紧去告诉他吧。”“那他一气之下杀了我怎么办?”“这个你放心,你死了对他来说只会更麻烦,相信我,只要说清楚,你不会怎样的。”
对方还是不信:“你确定吗……”“确定以及肯定。你现在告诉他,他说不定还有什么办法让安迷修起死回生,要是晚了可就……”对方闻言立马道:“我马上就去!”
她挂掉电话,迟疑了片刻,既然都在这了,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小天,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安迷修应该有乔奢费他们照顾着,她过会再去吧。
#写了这么久终于把倔牛库队劝回来了~可喜可贺啊😂乔队深藏功与名~(库队:我才不会说我是因为烤鸡才决定不毁灭这里呢~哈哈哈哈劝着劝着阿月就欠库队一顿饭了~)
他目前还是要回将军那边,一边摸鱼一边演戏(人演技不但不差,还挺好的~)于是后面就是--
将军(递金刚召唤器):你去把乔奢费给我解决了
库队表面(面无表情):知道了
内心:要不把这召唤器还给那小子得了,顺便再骂他一顿~小刚(哭):阿库只要你回来,打我骂我都可以~库队:……不至于不至于
梅开二度之--沙宾:没人比我更懂如何痛击自家队长(x)
沙宾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俩以后打算天天吵架、然后库队吃瓜看戏、乔队苦情劝架(?)
(夸一下沙宾的谨慎敏锐,一开始就发现了密斯林的车也没有马上向安队发难,而是连续观察两天后才确定~如果你能对安队更好一点那就更好了😂
安队:如果自家副队是自己的头号黑粉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安安对不起因为你要多躺会儿,所以麻烦你受伤重一点~(人话吗hh)
关于策反的事情:阿月其实并不放心安迷修,所以手下有人暂时也不会告诉他(安队:你这干的是人事?)一方面是因为安队本身不咋地会干坏事,另一方面是路爹太了解自己儿子,安队很容易就被他算计了~
怀疑安队从小就是乖孩子,造个反都不会~你拉了人可以,但是路爹叫他们都不去,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吗?还有商量事情好歹应该找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而且作为领头人应该早点到😂(好吧,我知道是剧情需要~)
腹黑阿月hh--密斯林你把我吓一跳干嘛,光吓我怎么行,你去吓吓他老爹,看看是啥反应~哈哈哈路爹那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脸色声音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