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邰伟清水煮面？

邰伟瞪着方木手里捧着的面条，心里对方木出去给自己买午餐这件事产生了第一百八十次怀疑。

方木是啊，快点吃。

方木不由分说的把面条塞进邰伟手里，指着邰伟，用一副“我给你准备了面条，你看我多有心”的表情催促邰伟快吃。

邰伟我现在要不是身上有伤，我早就揍你了，你信吗？

方木要不要这么暴力啊？

方木假装思考了一会，靠在椅子上嘿嘿笑了起来，邰伟瞪着他，崩了一会也开始跟着笑。

邰伟靠！

邰伟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腮帮子，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的看着方木。

邰伟方木，教化场真的只有三个人吗？T先生，Q小姐，Z先生？

方木是……是啊。

方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刻意避开了邰伟问询的目光，眼睛看着别处。

邰伟哦……哪天有时间，我去看看周老师吧，好久没见了。天使堂不是刚刚拆迁吗？周老师应该需要帮忙。

周老师！

方木的身体抖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方木似乎忘记了周老师已经逝世的事实，但现在邰伟提醒了他。

孩子们怎么样了？

失去了天使堂，失去了周老师的他们，怎么样了？

方木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邰伟用筷子把泡面桶里的面条拌了两下，筷子碰到一个长长的东西，一翻，是根香肠。

邰伟嘿嘿，这小子还算他有心。

邰伟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面条，差点没一股脑全吐出来。

邰伟这面条……没煮熟啊！

方木步履匆忙的走出医院，脑中闪过一幕幕周老师与孩子们相处的画面……

方木强忍眼中的泪水，开车来到C市城区的小楼处，那是孩子们暂时安顿的地方。

半个小时的车程仿佛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

天使堂已经被拆，孩子们该何去何从？现在他们失去了周老师，以后谁来承担他们的生活所需？谁来照顾他们？

方木二宝，你在干嘛呢？我们来猜拳好不好？

方木用一只大手按住二宝的头，语气温柔的询问。

方木记得在以前，猜拳是让二宝最开心的游戏，因为二宝只有两根手指，所以方木每次都出布，让“剪刀”的主人爆发出开心的狂笑，甚至在地上打滚。

“方叔叔，周……周老师呢？”

方木周老师？二宝啊，周老师最近有点事，等忙完了，就回来看二宝了，好吗？

方木伸手揽住二宝的肩膀，稍一用力，就把二宝搂在怀里。

二宝瘦的刀削一样的脊背让方木心生怜惜。

方木该怎么开口告诉他们“你们的周爷爷已经去世了，永远离开你们了。”这样残酷的事实？

方木做不到的。

他不想骗自己，他总觉得周老师的死和杨芸，不，曲蕊，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他……却没有办法蒋曲蕊缉拿归案。

他对曲蕊动过心，可是……曲蕊如果是犯罪嫌疑人呢？自己要怎么面对她？

如果……

如果当时条件允许，自己会不会在曲蕊的手臂上留下冰冷的手铐？

可能……不会？

方木承认自己没有办法对这件事置身事外……他似乎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可是挽救不了了啊……

天使堂中再无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