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见素秋并未放开他的衣袖,便顺势走近素秋,坐在她身边,伸出双手,慢慢掀起素秋的红盖头。
就算早知道素秋是“崂山第一美人”,陶醉也不得不惊叹于素秋的美貌了。她的秀发此刻全部被发簪挽起,盘于脑后,头上戴着花冠,珠玉的光泽映照着她完美的鹅蛋脸。眉如远山,眼含秋水,秀鼻红唇,无一不美。
都说山妖精怪吸取了天地精华,易幻化成美貌女子,这美却往往带着一股野性,一股自然之气。
如若说花姑子是娇憨甜美,古灵精怪的灵动美人,是自然的造物,那素秋便当得上是端丽娴雅,清秀绝伦的气质佳人。就算容易艳俗的红色嫁衣,也丝毫不减诗书词画赋予她的高雅气质。这便是自然无法创造的。
陶醉自幼时失去为人的资格,成妖之后,所见唯同类女子,如花姑子,如小葵,皆是天真活泼,自然可爱。素秋与她们完完全全是不同的,是令他迷惘的。此刻他看着素秋的眼睛,朦胧间似是有一种预感,自己恐怕迟早会迷失在素秋的这份“不同”之中吧。
可是,他真的可以吗?
素秋见陶醉望着自己出神,有些羞窘,心中暗暗怨自己不争气,总是这么容易害羞。
“陶…陶醉”。
素秋的呼唤终于打破了陶醉的迷思。他赶忙站起身,转过身向桌边走去以掩饰自己方才的慌乱,并对素秋说道:“素秋,差点忘了,我们还没喝合衾酒。”
陶醉走回素秋身边,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虽然我记得你是‘滴酒不沾’的,但是礼数方面,还是不能少的。” 他刻意加重了滴酒不沾这四个字。
素秋一愣,随即想到之前纸素秋喝醉了酒,她也浑身酒气,晕头转向,还当街“调戏”陶醉的事,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她略带懊恼得解释道:“上次是…是情非得已!”想到自己不仅“调戏”未遂,还吐了陶醉一身,素秋就要晕倒了。
陶醉嘴角的笑容不自觉扩大了:“是是是,素秋定是情非得已的,我相信你。”
可他的表情哪里有个信字啊~?素秋从来不知陶醉也有如此轻松活泼的一面,虽然羞愧到无以复加,心中也不免升腾起一阵欢喜,自己似乎与陶醉的距离拉近了几分。
她仿佛受了鼓舞一般,伸手接过酒杯,手腕轻轻绕过陶醉的手腕,看着陶醉,说道:“上次是情非得已,这次,是情之所系”。素秋忍着辛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陶醉听闻素秋这近乎是告白的话语,也是心潮翻涌,他随即也仰头喝尽杯中酒,这才发现这竟是章兄章嫂家那平日舍不得拿出来喝的正宗陈年花雕!心道不好,正想说话,却见素秋已是双颊驼红,视线已然失去焦点了。
“素秋,素秋”陶醉扶着素秋的双肩,轻轻摇晃,企图唤回她的理智。
素秋觉得头晕脑胀起来,哀叹自己难道只有一杯酒的酒量吗?她渐渐迷迷蒙蒙,仿佛已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朦胧中见着熟悉的影子,确正是陶醉啊。她,她好像真的已经嫁给陶醉了啊,那么?
素秋双手向前一勾,勾住了陶醉的脖子,含糊不清地说:“陶…陶…陶醉, 夫…夫君,你知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啊?”
顿了顿,“我…我想做我平日不敢做…做的事!”
陶醉心想,她上次也是说了差不多的话,难道她?
果不其然,素秋红唇微启,慢慢靠近陶醉。陶醉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正心中挣扎着要不要停止,素秋终于还是身子一软,倒在了他的怀中。
陶醉长出一口气,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应该懊悔了。他微微一笑,将素秋花冠取下,束发的簪子拆下,动作轻柔带着不经意的珍视。
陶醉最后帮她掖好被角,看着她沉静的睡颜,道:“睡吧,娘子”。
声调轻缓,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