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僵持,便又是整整两年。
直到两年后,当有人提及曾在她生日的前夕看见过巫山,她方才明白,或许后来巫山的疏远都是因为当初曾听到过她与那些是兄弟们的笑谈,更有可能的是,她某部分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的话,真的伤到了他。
知晓很有可能他们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误会至今后,平芜便一直向找巫山解释清楚当初的误会,可每每她一提到当初,巫山便会直接掉头离去,似再不愿面对当初的伤害。
其实早在当初当她用身上所有的银两替他斩断了过去,向他伸出手,决定要带他回薛家堡时,她便把他当做了真正的自己人。
回薛家堡后,他总是待她千依百顺的好,会因为她一句想吃,便不顾摔落悬崖的危险,攀上崖顶去替她摘紫玉果;也会因为她想看长河落日圆的风景,而带她奔赴千里之外的黄河。也是从那时起,平芜看着奔腾而过的黄河水,暗自在心中下了决定,今生都不要再让他受伤,也不要再与他分开。
她想,既然是自己伤了他,那理应由她想方设法的弥补,她一直坚信着,她与巫山的误会迟早会解开,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迟早会回到当初。
但恰在此时,他们之间却再度出现了变数。
平芜记得那天巫山接了父亲的任务,要将薛家堡的一批暗器送往幽州的霹雳门,她也一路随同前往。
可就当他们完成任务准备返程时,却遇到了巫山幼时唯一的玩伴闫青青。
直到现在平芜还记得,那天巫山策马在前,她紧紧跟随在后,本准备再次鼓起勇气向他搭话之时,却忽闻前方河道旁传来女子的悲啼,却是因为此处久旱,愚昧的村名便打算用从青楼买来的女子祭奠河神。
而那眉眼温柔似水,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竟在看清巫山模样的瞬间,便惊喜万分地唤出了他的名字:“巫山……”
也直到那时,平芜才知晓,这个被村民从青楼买来的姑娘名唤闫青青,也是楼里姑娘生下的孩子,与巫山一块在楼里长大。但她比巫山幸运一点的是,她的娘亲并没有厌恶她的存在,反而待她很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总能在巫山挨饿时及时给她送上一些果腹的糕点吃食。若非因为她的存在,巫山恐怕早就在遇见她之前,便已经饿死在了楼里。
闫青青说话细声细气,女红针线样样精通,虽模样不如她精致艳丽,却也是难得的清秀佳人。
平芜记得,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她曾问过巫山,有关未来妻子的想象,而眉目稚嫩的少年想也未想便应道:“也不需要长得太漂亮,只需会缝衣做饭,性子柔顺一些便好。”
而看着闫青青,平芜就瞬间明白,她眼前的姑娘应当便是巫山想象中的妻子模样。
再加上闫青青本就对巫山有过大恩,看着他对自己不冷不热,可是对闫青青却极是耐心温柔,纵使平芜心中再不甘,却也明白,强扭的瓜终究不甜。
然而正当她准备先行折返薛家堡,不欲在看着他们要好的模样而伤心之时,她因担心闫青青安危而特意派去保护她的那些暗人却带来消息称,其实闫青青并不像众人看到的这般简单,她暗中跟很多朝廷势力有牵扯。
彼时因为闫青青已经无家可归,再加上她祖籍便是苏州,总归苏州又距离金陵极近,巫山便在苏州城中买下了一幢宅院让闫青青暂且安置,素日里若没有任务,他也会时常去看看她。
眼下巫山并不在金陵,因此在得到暗卫的密报后,平芜便快马加鞭的赶往了苏州。
她到的时候,闫青青刚一脸柔媚地打开了院门,而她身后竟赫然便是如今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
考虑到如今自己势单力薄,在看着不远处数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为避免打草惊蛇,平芜便没有立马现身,反而越发小心地潜伏在了暗处。
她看着以往在人前端庄贤淑的闫青青媚眼如丝的与那指挥使调笑,心底渐渐泛起了冷意。
幽州附近的河道那样多,为了那些村民却偏偏挑了霹雳门这边并不出名的河流去祭奠河神,而那被选中的女子又偏偏是巫山的旧日相识。想来曾经她以为的巧合,不过都是有人处心积虑的布局罢了。
而巫山如今身为薛家堡的人,代表的又是薛家堡的颜面,他又素来性子耿直,能接近他,便不难套出薛家堡的秘辛。
思及至此,待到那些锦衣卫终究策马消失在城门之际,平芜便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脚踹开了紧闭的院门,拔剑向闫青青刺去。
闫青青并不会武艺,可是她却记得今日是巫山返回的日子,因此当那指挥使提醒他这周围有薛家的人时,她才并没有让他留下保护自己,而是选择了放出巫山特意给他的信号弹。
她记得巫山曾说过,她不会武艺,在这尔虞我诈的江湖难免会遇到危险,如果他在苏州城内一旦看见信号弹便会立马赶回,就算他不在,那些看见信号的属下也会随之赶来。
薛家堡是平芜最挚爱的家,那里有她所深爱的家人,任何有可能威胁到薛家堡存在的人,无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她是抱着一定要闫青青的心态对她动的手,可就在她即将得手的时候,刚入苏州城便看见信号弹的巫山却在此时堪堪赶到。
几乎在看见他的瞬间,原本就吓得脸色苍白的闫青青便立马泪如雨下,她说:“阿山,我原本就对薛姑娘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是薛姑娘不相信,我说我可以离开,她却说所有跟你有关系的女子都该死。”
巫山自少年时便在武林极其有名,这些年为他前赴后继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可每每却被平芜恩威并施地打发了回去,再加上近几年平芜我为引起他的注意,行事越发乖张狠戾,眼下又却确实一副恨不得将闫青青除之后快的模样,巫山便越发没有怀疑她的话。
“阿芜。”他紧紧扼住她执剑的手,蹙眉道:“如果你实在不喜欢青青,我可以让她离开这里。”
平芜抬眸,看着那仍在哭泣的女子,声音从未有过的阴冷:“如果我今日一定要取她性命,你又待如何?”
巫山微微一愣,随即8垂眸应道:“青青她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伤她。”
许是巫山对她的维护太过明显,又许是太过愤怒闫青青的颠倒黑白,平芜当即便不管不顾地睁开了巫山的手,再次拔剑刺向了她。
可这一次,她手中的剑还未曾接近闫青青,便顿时掉落在地。
只因那个曾发誓要护她一生安好无忧的少年,将他手中的剑,莫入了她的肩膀。
直到鲜红的血顺着银白的剑尖滴落在地,巫山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伤了平芜。
而平芜低头看着那些越积越多的鲜血,惨然一笑,她的师兄,她从小心心念念的良人,为了其他的女子,当真对她挥剑相向。
至此,两人原本就紧张的关系,越发陷入了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