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爱别离苦

第二十一章爱别离苦

“你什么意思啊？”南宫千凝的语气很轻，夹杂着一些失望，一些恼怒。

“我问你，你上次是不是让夏卫当着水菱纱的面勒死了她的婢女？”

南宫千凝讽刺地笑了一下，又是为了她…

“所以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对吗？”

“你就说是不是！”顾少禹站起来，冲着她吼了出来，南宫千凝望着他发怒的眼睛，让她感到陌生，他第一次这样吼自己，为了水菱纱吼了自己。

“既然你内心觉得我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南宫千凝也不想和他争辩了，也没有力气去争吵了，她内心满是失望。

“我以为你失忆了，当你毫不留情的杀了波斯使者的时候，我竟也没有察觉。我以为你变了，但你居然还是这么残忍。那个宫女是犯了错，但是罪不致死。水菱纱为人单纯善良，你在她面前杀人，把她吓得连续好几天不敢出房门。你还强迫她吃下好几块羊羹。南宫千凝，你这样为难她，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南宫千凝的眼眶通红，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掉落下来，她皱起眉头，满心绝望地看着顾少禹。

“你待她这样细心，我没有安全感，是我的错，她冤枉我，也是我的错，你说你爱我，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站在她那一边的，就算把我抛下，让我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等你回来！顾少禹，你认识我时，我不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又残暴不仁的女人吗，你现在说你受不了我…那我们何必还住在一起？”

南宫千凝没有大吵大闹，她只想一个人，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心碎的声音在她心里哗啦的很响亮。

“好，我搬去淳棠宫。我想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对彼此都好。”顾少禹也没有挽留，他的心现在乱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不必，大珠小珠！进来，收拾本宫的东西，本宫要搬回苍穹宫。”

大珠小珠还有易海进来了，大珠小珠什么也没说，只是埋着头开始整理着娘娘的行李。他们的争吵，大家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南宫千凝头也不回，只觉步履沉重，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重华宫。

南宫千凝整颗心从头寒到了脚，手扶着城墙，一步一步的慢慢地走着。

易海知道她此时心痛难熬，不想任何人打扰她，所以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守护她的安全。

夜深了，南宫千凝又回到了这个冷冰冰的苍穹宫，坐在冷冰冰的床榻上，散落着头发，双手抱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蜡烛就这样亮了一夜，南宫千凝一夜也没合过眼。而易海，也在门口默默地守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顾少禹上朝，不见南宫千凝的身影，回想了昨日自己说的话是否太过过分，心里还稍许有些愧疚，也不知道昨晚一个人她是怎么度过的。想想这些日子，她日夜陪在自己身边，一会儿没见到她，心里还有些许不习惯。

他几次想去苍穹宫，却又几次止住了脚步，最后还是说服了自己，既然需要冷静，那就冷静几天吧，现在去找她，无疑又是吵架。

南宫千凝在天玑宫内，和赤云珠在一块，赤云珠静静地陪着南宫千凝。

“娘娘，我陪您出去走走吧，散散心，或许心情会好一些。”

南宫点点头，但沉重的心情无法无法排解。

“小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水菱纱看到了在湖边休息耍着树枝的天胤，一想到这是南宫千凝的儿子，就觉得心里怒火中烧…她即嫉妒，又愤恨。

“你是谁？”天胤第一直觉就觉得这个女子绝非善类。

“我是你父皇的好朋友，来姐姐和你一起玩儿好不好？”

“不要，母后说了，不能和不清不楚的人一起玩儿。”

水菱纱听到后，极力压制住心里的怒火，为了接近他，努力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姐姐不是来路不明噢，姐姐是你父皇的朋友。姐姐教你扔水石头，你看…”

为了吸引天胤，水菱纱捡了几颗小石头，扔向水里，只见湖面漂起的一片水花，天胤高兴地拍手叫好。

南宫和赤云珠正巧转到了湖面附近，看见不远处水菱纱正在和天胤玩水，南宫千凝感觉不妙…

只见这时，水菱纱装作不小心，一下子把天胤推到了湖里！

天胤在水里挣扎，这时南宫和赤云珠赶忙跑过去，赤云珠赶紧下水将天胤救了上来。

天胤昏迷了，南宫赶紧按压了好几次胸口，天胤才吐了几口水给醒了过来。

南宫千凝十分害怕，十分紧张，他抱紧天胤在怀中，她真害怕天胤就这样死掉了。

“有娘亲在，天胤不怕…乖…”

水菱纱想跑，却被赤云珠给拦住了。

这下可彻底恼怒了南宫千凝，天胤只是一个三岁孩子，她都能忍心下得了手。

“大珠小珠，带太子殿下回宫，命御医好好照料。”

南宫千凝说完，她站起身，转过来就给了水菱纱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有什么冲本宫来，本宫可以一次一次地忍让你。但是你竟然想加害我的儿子！你一次次挑战本宫的底线，真的当本宫不敢杀你么？”

说完，南宫千凝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走向湖边，将她的脸按在湖水里，又提起来，又放下去，这样进行了好几次。

“住手！”

只见顾少禹跑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南宫千凝，扶起生不如死的水菱纱。

水菱纱一把鼻涕一把泪，顾少禹愤怒至极，刚才对她还有些愧疚，现在这点愧疚感完全消失。

“你疯了吗？南宫千凝。”

“她差点害死了天胤！你不在乎我没关系，天胤是你的儿子吧？你也不在乎了吗！”

“娘娘，娘娘我只是不小心而已，太子殿下喜欢看我用石头溅水花，便有样学样，不小心踩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娘娘，娘娘绕过我吧，我不想死…”

水菱纱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十分能装，而且逼真，要表现得自己非常害怕南宫千凝，才能激起顾少禹的保护心。

“你装得倒挺像啊！别说他不小心，你就是碰他一下你都罪该万死！”

“够了！南宫千凝，你非要这样为难水菱纱一个弱女子吗！她只是不小心，她心思单纯善良，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想要害死天胤！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咄咄逼人，紧追不放真的很令人厌恶！”

这些话，一句句，一字字，都像拿着一把刀剜在南宫千凝的心上，曾经这个抱着自己，在自己耳边说我爱你的男子，居然说自己令人厌恶，而且是为了他的初恋情人。

“你说你爱我，是真的吗？顾少禹。”南宫千凝望着他的眼睛，她开始回忆他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她心里一点一点的变得不真实，越来越模糊…

“我不爱你，我不会爱一个那么残忍的女人。”顾少禹气到说出如此违心的话，说完之后心里立刻有一丝后悔，他望着南宫千凝已经对自己绝望的眼神。

“用不了七个月，我放你回去吧，你们马上就可以启程，回西域。”

南宫千凝的心彻底碎成了千片万片，她可以忍受水菱纱怎样怎样，只要顾少禹是真的爱自己，心里只有自己。但她换来的却是顾少禹说出这种话。

“好，我们马上走，我早就受够了！”顾少禹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拉着水菱纱转身就走。

在顾少禹走远之后，南宫千凝终于也忍不住，晕倒了，只见裙上突然流出好多血，赤云珠吓坏了，赶紧叫住身边的丫鬟

“还愣着干什么去叫御医呀！娘娘，娘娘！娘娘你可别有事啊！”

苍穹宫内，易海闻讯立刻赶来，南宫千凝虚弱的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唇上无血色，大夫正在给南宫千凝把脉。

“大夫，娘娘怎么样了！”易海很是着急的问着大夫，南宫千凝面无表情。

“娘娘，娘娘因忧思过度，心情郁结，小产了……”大夫突然跪下，只见南宫千凝皱了皱眉头，两行眼泪从她苍白的脸庞滑落，她抓住被子的手用力地拽着。

易海坐了过去，双手抓住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他看着她这般憔悴的模样，心里是又急又气。

南宫千凝终于忍不住痛到极致地哭了出来，哭得好大声，她靠在易海的肩膀上，放声大哭……仿佛所有的伤痛在这一瞬间被全部释放…

易海见到此情此景，也是红起了眼眶，他最是不忍看到南宫这样，她从未如此不堪，如此憔悴过。

顾少禹带着水菱纱，坐在马车上，出了宫，他一句话也没说，也不想说，仿佛表情凝固了…

他的眼眶有一些湿润，有一些红，但他一直在忍住，他满脑子都在想她，都在想着南宫千凝…但是一想到她竟那么残忍，心里又是愤怒至极。

南宫千凝一直把自己关在宫里，也不吃东西，也不喝东西，谁也不见。

易海做好的红豆麻薯，第一天做好了，第二天还是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

“这样下去不行！”易海天天都来看望南宫，可南宫谁也不见，她这样不吃不喝不说话已经三天了。

易海忍不住，端起小珠手里的那碗粥，直接就打开房门冲了进去。

“你是要怎样，你是要饿死自己吗？我知道你难过，但你一定要这么折磨自己吗？”

易海端起粥，舀一勺起了，吹了吹，递到南宫千凝面前

“你这样会弄坏身子的。以前的南宫千凝去哪了，以前的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会顽强地站起来，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一个顾少禹，一个负心的人！就能把你打倒了？”

南宫千凝听后，叹了一口气

“叫夏卫进来…本宫要让他送个东西…”

顾少禹回到西域后，也是无心对付任何事，任何人，胃口也不好，饭菜端上来，吃了几口就不吃了，他也整天待在自己的寝宫里，不想见任何人。

他总是想起南宫千凝给自己做的珍珠奶茶，想吃她做的火锅。在这几天夜里，他总是会在床的旁边看到她的幻影，看到她还躺在自己身边。

他每天都忍不住在想，她到底现在在做什么，她怎么样了，自己说了那样的狠话，她还能原谅自己么？

水菱纱看到他这样的茶饭不思，有几次也是默默流泪，只是把饭菜端来就走了。

“王子，佑长安来的使者到了，叫夏卫。”

一个丫鬟在门口通传，顾少禹听到夏卫来了，立马转过身，难道是南宫千凝写的什么信？出了什么事吗？

“传！”

只见夏卫进来了，先是行了个礼，然后起身，拿出身后的一封书信。

“皇上，这是娘娘，让我交给您的。”夏卫说这话的时候，面色沉重，顾少禹感觉事情不对，接过书信，打开一看。

“她竟要与我和离？她就这样恨我？”顾少禹看到眼前的这份和离书，两颗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打湿了纸张。他以为她只是生气，只是闹脾气，没想到她竟要与自己和离…

“皇上，不管怎么样，娘娘不让我说，我也要说。娘娘已经怀有身孕两月有余，娘娘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就在您带着郡主离开佑长安那天，娘娘因为忧思过度，情志郁结，小产了…皇上，娘娘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一心一意爱着您，凡事都为您着想。您走后，她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娘娘从前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当年那么危险，一人走八荒，经历过许多生死关头，也没如此过…”

顾少禹听后，差点没站稳，他感到可笑，他到底做了什么？连她有身孕，自己都一无所知，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他开始崩溃，看着眼前这封和离书，亲手撕掉了它。

“你告诉她，朕不会与她和离…她不顾一切把我抢来，现在想丢掉我，不可能，她这辈子都是我顾少禹的妻子…”

顾少禹发呆了很久，他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打算今晚就偷偷离开西域，回佑长安，回到她身边。

就在他穿着黑衣服，偷偷溜出去时，在马槽旁边听到一些对话。

“南宫千凝如今已是要死不活，现在进攻佑长安，是好机会，懂了吗？”

“郡主，高啊！我已经联系好波斯的兵马了，到时候一举攻下佑长安。”

“我告诉你，我费了那么多功夫，离间她与少禹。可不能在你这儿给我破了功，如果没拿下她的人头，我就拿你的！”

“没问题，包在俺身上。俺鲁力是谁？曾经的护国大将军，那易海算个球！”

顾少禹听到后，整个人愣住了，自己如此维护，如此信任的水菱纱，他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子，没想到，真正居心叵测，费尽心机的毒妇，竟然是她。

鲁力走后，顾少禹缓缓站了出来，站在了水菱纱的后面。

水菱纱这下，让顾少禹看清了她的全部真面目，她愣在原地，想解释，但是却不知道有什么能解释的…

“顾盼…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若是再敢伤害我夫人…休怪我不念往日情谊…”他举起了手中那把剑，指向水菱纱的喉咙。

“菱纱，我一直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单纯可爱的姑娘…所以处处维护你…甚至伤害了我自己的妻子，孩子…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水菱纱，他真的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你的妻子，孩子…你忘了做你妻子的人本该是我！为你生儿育女的人本该是我！她忽然就闯进了我的生活，不顾一切的把你抢走！也抢走了我的生活！本该属于我的幸福生活！我当然恨她，我恨她恨的入骨。”

水菱纱开始流眼泪哭着说道，她有那么多的不甘心。

“你有什么，你可以冲我来。当初是我自愿和亲，是我答应娶她！也是我与她有了孩子！很多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证明我们并没有缘分。你存有害人之心，就是你不对。她没做错什么，她只是很爱我而已。我们两当时并没有立下任何婚约，她也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说完，放下手中的剑，拉起那匹棕色的马，准备走。

“少禹，你好不容易回来，你真的要走吗？”水菱纱看着他准备离开，她便知道，这一走，他们两，就可能再无见面之日了……

“对不起，你忘了我吧。我真的离不开她…我真的很爱她…我满脑子，都是她。”

他说完，就骑上马儿，马蹄掀起一阵风沙，剩下伤心欲绝的水菱纱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处的已经离开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