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雷 *意识流 温柔是份可怕的东西。 一向自恃狂傲的海盗头子最讨厌那样的败兴玩意儿,温柔比阳光还无所不在,像是审判一样叫他无所遁形,只能将一切在其面前剥落开,任其审度至绝望。 “早上好大哥。”卡米尔的声音将他从噩梦里唤回现实,猛睁的眼睛惶恐地将模糊的天花板收纳进眼底,接着雷狮才缓过来,慢慢地将涣散的焦距集中,汇聚到正站在床边,微俯下身手压着自己床板的卡米尔身上。 他试图收束自己胸膛的明显起伏,可额头满布的细汗却率早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卡米尔的问询染上一点关切:“没有休息好吗大哥?您出汗了。” “早上好卡米尔…”海盗怔怔地回答了其弟起初的问安,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吸收对方抛来的第二个问题,雷狮下意识手覆上前额撩起自己的额发,手心感受到汗的湿黏感。 他放下手,微坐起来,面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那种游刃有余:“啊,睡眠怎么样都不会够的。而且夜里太热怎么可能不出汗——卡米尔你准备的被褥厚了,今天之内换掉。” 他像是个小少爷那样任性地下着命令,卡米尔海蓝色的眼珠游移到那床时时更换永远被自己控制在最舒适程度的空调被,只是沉默地点头应答,没有多说。 大哥有事瞒着就瞒着了,告不告诉他并没有必要。 只是今天准备的餐点要往助眠减梦的方向考虑——而且不能让大哥再碰快餐和啤酒了。 必须时时刻刻地说,或者是提醒,温柔是份可怕的东西。 海盗头子迎来他的新一天。在睁开眼后,他将要在卡米尔装修的他的卧室里,脱下卡米尔购买来的睡衣,再换上卡米尔熨好早早放在床头的常服,接着走进洗浴间洗漱——理所当然,一切洗漱用具也都是卡米尔购置的。 卡米尔挑选的是一款绣有星星图案的蓝毛巾,雷狮清洁并擦拭完面部后睁开睫毛沾上水珠的双眼,一对素来璀璨的紫色宝石半掩在没有放下来的蓝毛巾后,他直直地望着镜子里这样的自己,不出意料对视上的是一双敛着绝望的紫色池塘。 一瞬间,他想要打破那面镜子,那面他很喜欢的镜子,边框镂刻着许多飞鸟,几乎下一秒就要扑棱翅膀飞满这整间浴室——他想要打破那面倍受喜欢的镜子,就像想要打破他一直赖以生存的温柔那般。 他压抑住一时冲动,因为他已知道这无济于事。 那么一切照常进行,最后换上他的运动鞋,在门前地毯上漫无目的地轻踩几脚,伸出手握住门把手,向下施力,门转开,缓缓露出外头的建筑面庞。 卡米尔又是理所当然地站在门外等候着,随着门扉犹如被人从反方向阻推着那般沉重地一点一点沿轨运行,门外人比之自己稍显矮小的身材,掩在帽檐下覆盖在阴影里的双眼,围在脖子上的红色长围巾都一寸一寸展露完整开来。 那原本柔和的红色怎么变得猩红异常,像是张牙舞爪的血兽般仿佛要绞杀正打开门的自己呢?卡米尔怎么能任它层层裹绕着自己脆弱的脖颈仍安然无恙呢?——明明卡米尔的脖颈是肯定要比他的大哥脆弱的。 只是海盗团的军师全没有理会这些,他简短地再次问安后就立即汇报了每天跟进的最重要的情报资讯,其次是今日拟定的团员行动安排,最末是早餐的内容物——这点雷狮不满过许多回,只是卡米尔竟很坚持,还破天荒地开了冷笑话作为反驳论据:“排到最后说,大哥就餐时更有食欲。” 他时今都很愤愤然,心里想难道连我的食欲也要由你拿去定夺吗?雷狮这个人权衡在卡米尔手上的内容物已经够多了吧? 或许已多到溢出。 他陡然想到了镜子,并非镜子本身,是它所代表的象征,于是那种冲动又一次涌上心头——或者原本就已积攒了很多,更多。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雷狮听到早餐里加入了胡萝卜后顷刻极效化,不论是多么富有营养的维生素ABCD,也不会进入他的胃,也不能进入他的胃。 何况在胃之前还有咀嚼吞咽消化,走遍整个消化道。 在胡萝卜环游雷狮之前能做出最好的避难举动,是的,最好,毕竟他暂时也想不出别的——经由无法估量百分比的胡萝卜和同样无法估量百分比的情绪双重催化下——雷狮选择了远远地逃跑。 只是下意识召唤了雷神之锤,掠着它化成紫色闪电那样呼啸而过,在军师尚未意识到事态之前,海盗头子已经越过他迈着步子向前奔跑、落荒而逃——先说好了,这并不是因为胡萝卜。 要知道,温柔是无法被打败甚至于磨损的。所以,在那个时候,如果承受不住的话,就会选择逃跑,就只能选择逃跑。 团长大人难得地大喘气起来,跑路的时候什么都没想,既是空腹又没有合理安排吐息,这会儿弓着腰手撑着膝盖体力透支气喘吁吁。抬头一看见到的是大片湛蓝的天空和底下参天的巨木——他原来竟跑到了悬崖边上。 不是不记得大赛里组队队友的坐标会同步标示在终端里,只是冲动战胜一切。心想着自家弟弟应该不会死脑筋地立即就追上来不给自己留空间,雷狮也就轻松起来,盘膝坐下来,用积分兑换了双层汉堡和碳酸饮品——卡米尔一向反对他的大哥吃这些垃圾食品的,可是这回卡米尔不在眼前盯着他——富有闲暇地一边咀嚼吞咽着一边眺望着底下郁绿长青,仿佛不被任何硝烟战火残损的巨木森林
偶尔能在树叶的罅隙间瞧见一些走动的参赛者,然而全乎没有眼熟的——本来能让他记住的人便不多,政客那种识人非常的能力在他叛逆出走成为了海盗后就随同那些繁文缛节、教条文规一齐丢进了飞船的燃烧舱,火舌舔上把一切烧至殆尽。 有些东西本也应该丢进去的,只是他的飞船不在,他的燃烧舱也不在。 至于等它们在了的时候能不能将其烧成灰,雷狮不情愿去想。 手里油腻的包装纸被不爱护环境的雷狮揉成皱团,圆周抡了个圈后猛地投向半空,在几乎成为黑点时从视线里消失——是终于下落了。 这要是砸到人会多好玩啊。他眯起眼,嘴角噙着一丝笑,恶趣味地想。 若是卡米尔在,会微微皱起眉吧,眉毛掩在帽檐阴影下,动作很细微,几乎不会注意到。然而什么话都不会啰嗦,不管他的大哥做了是好是坏的事都一贯纵容——当然若是他想阻止的话雷狮也多半不睬他,毕竟这坐镇一团之长的可是连做出重大决策都是走爷开心就好的路子的人。 他没去思考自己在这无所事事浪费了多少时间,卡米尔总在暗地里有一句振振有词“大哥的时间不能随便浪费。”他知道了后扯了扯嘴角想的是:那你还可劲惯着我到处乱跑打架斗殴? 可能他选择性忽略了每次单飞前卡米尔的劝告。 是啊,那么多个卡米尔说,脑子里那么多个卡米尔,几乎占据海盗的全数思绪,然而他却动不起任何一点念头去打开终端,确认对方的坐标。 有什么好确认的呢?他的经验笑嘻嘻地告诉他,只要一打开终端,卡米尔就会在他大哥圆周范围的三百米内被地图标示出来,他正静静地待在那里守望着雷狮。 有什么好确认的呢?他的情感笑嘻嘻地告诉他,无论如何你也只会更加地被包裹其中,面向你泛滥而出的温柔,已经把你淹没了吧? “啊这小子…”然而海盗头子只是按着脑袋,无可奈何似的一句。 大概若自己稍有什么不测欲动,小心细致到了极点军师就会调动起自身全部极力地奔跑过来吧,像是骤雨疾风,凛冽刮过。而且同时会有很多早拟画好的计划ABCD加持在身,不出一点纰漏。 完美得让人除了放心外没办法有任何不满和想法了。 所以,那么多的时候,以雷狮为中心,向周遭延展三百米的陆地被名为温柔的汪洋淹没。这里仿佛不是悬崖峭壁,而只是海底腐朽的孤城,没办法给他任何一点向上的支撑。 那么,在温柔的激浪里挣扎着的他,才会是一副绝望的难堪神情吧。为此,想要打碎镜子,蒙蔽与自己的双眼相碰撞的来自自己的视线——就连镜子那一边也在露出绝望又讽刺的笑容嘲弄着他:“你就这样难看的活下去吧。” 闭嘴,烦死了。 粗鲁地大力摔上心房的门扉,让那些来自心脏的窃窃私语尽数同自己相隔开。 气泡咕噜向上翻去,消失在渐低的海平面下。 潮水褪去,陆地裸露出来。他的身前是陡岩峭壁,低头望下去被树丛掩盖见不到底,做出欺诈假象诱骗着人往这边走。 如果就那样迈出步伐,那么就一定是天下第一大蠢货,或者酒鬼。 自恃精明的海盗团团长优哉游哉地踢着步子走下悬崖,风吹过巨木森林带起漫天哗啦的树叶沙响,为离开的小王子献奏一曲。 踩碎的枯枝发出刺耳的悲鸣,无暇去理会它的悲惨命运,雷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环境,抽了抽嘴角: 这尼玛是哪? “卡米尔,我走错了,你带路。”下意识地按着头痛恨自己从来不记路,同时下达了指令等待对方走到自己身边引导道路,但话一出他才猛地清醒过来,一贯依赖的弟弟并不在身边。 无力感陡生而出,胜过那种找不到出路的烦躁。本身便仅仅是因为“不需要记路”而遭遇了这样的境况,问题的源头则又是自己把卡米尔完全当成导航仪使用。因为对方做得太好了,不论是哪边地图里的环境和形势都一清二楚,狩猎区每日争斗而衍生出的赛地路线破坏也都会及时地记录在案从而避免一切意外,永远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最便捷的方式走在距离目的地最近的道路上,开赛以来两月有余一直如此。 论及原因,只是很简单的一句“因为大哥需要。” 不是为了海盗团,而是为了他的大哥。 他将用尽毕生追随效忠的雷狮。 无论如何雷狮也不曾想到一次施恩就此成为对方心里的救赎,回报一直汩汩汇流、蔓延生长直至淹没自己,温柔的养料滋养出一颗混入了爱情与绝望的心脏。 所以,那么多的时候,他都一定要强调,温柔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这是警醒,以示海盗挣扎的无力。 又可能他不曾有挣扎的气力。试想你如何可能和最清澈的流水抗争,以往引以为傲的力道都化作飞灰,就算是轰鸣的雷神之锤也只能敲打出高高溅起的水花将自己整个淹没,更别提跳跃于指尖的危险雷电游走交融于流水中只会一并祸及身处流水中的自己。 无异于杀死自己一样可笑嘛,就是那样的现实。 思及此,雷狮烦躁地抓了下翘起的毛发,打开终端单独给帕洛斯发去了通讯:“来接我。” “卡米尔离老大你更近吧。” “啰嗦,我换个司机接送怎么了。” “卡米尔失宠咯?” 毒蛇在预见到自己因不耐烦而发怒的脸颜前快速地答应了任务并极快地关掉了通讯。
海盗不太喜欢终端窗口突然关闭时那一瞬间的感觉,人物的脸庞顷刻被代换成眼前的风景,只留下残影还在视网膜上明灭,四四方方,突兀地和环境融在一起成为不可名状之物。 三百米开外忠诚缄默的温柔是肯定知道他的任性的莫名举动的吧,但那无法动摇哪怕一点对方按部就班却无微不至到来的关心体贴和纵容。 正是这份纯粹令人惶恐,萌生出无数奢望与无望,并统统化作哽咽未曾吐露出口。 剧痛是在那时爬上胃袋开始疯狂恐怖的撕咬的。 即使是狂傲到不可一世、不畏冒险与危险的海盗团长大人,此时灵活跃动着怒雷的手指也只能发狠地捂紧自己疼痛的部位,姣好的一张脸上显出发白的神色,唯有咬到破皮渗出鲜血的嘴唇还有那么一点红,没有任何一点法子的屈服在小小胃病的折磨下。 痛… 来自身体内部侵蚀入髓的苦痛远比外部打击导致的伤痛更为难熬,好歹他还可以一锤子抡过去怼死对方泄愤后再和疼痛对峙互相磨损。然而被自己不良饮食习惯养出来的胃病除了跪着喊对方大爷并定时送上几粒胃药好生安养伺候外别无他法。更别提一贯日常都是他太浪结果把自己浪死了累得卡米尔整日追在后头监督他一日三餐定时定量吞咽速度,外带精确剂量的胃药作为小菜。 可还是那句话,此时卡米尔不在,他也从情感上违心地不想他在。 剧痛已经压迫着他修长的身躯整个半跪下去全身蜷缩起来痉挛般颤抖着,远点看像是一只毛色花杂的大型垂耳兔。 海盗头子却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他一边压抑着喉咙里的痛苦低吼,一边划拉开终端,转到医疗专区却不知道海盗团基地里堆放的一贯为自己专用的胃药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添置医疗用品的人向来都是卡米尔。 他顷刻叉掉了界面,不去看印在视网膜上的那些形形色色的药品,不去想他海盗团细微到细枝末节一切打理井井有条堪称完美的军师。 一阵一阵的像是锥子划开身体的疼痛挤压出不可计量的苦涩,蒙上尘灰被桎梏于原地的雄狮发出了低哑的长长吐息:“哈…”声调越发低,分辨不出是哭是笑——本身哭笑声便相似得如出一辙。 他狼狈地醒悟自己硬生生活成了生活残废,离开卡米尔他对一切都茫然无措不知何如。 这认知加剧了他胃部的疼痛,雷狮又紧紧蹙起眉垂下头去埋在曲起的双腿和环抱身体的双手间等待这一轮痛苦肆虐后心满意足离去。 晚晚才想起有个该死的帕洛斯应该来,可是这会儿都没有见到影,雷狮正抱怨起来,忽而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而抱怨起来:“你来太慢了可疼死我了…扶我起来回海盗团。嘶…” 他说着又忍不住低嘶了一声,声音弱下去,专心和胃痛做抗争。 “对不起大哥,我刚没察觉到异常。” 传来的声音却令他惊愕地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栽地上。 雷狮转过头去看他——他的身体一定僵硬得不行,不然怎么会觉得脖颈每转一寸都有如万年。 到底他还是看到他了。 同自己突然的分别前模样仍如出一辙,还是戴着他缀着羽毛的帽子,脖子上围着长长的猩红色围巾,带着几乎要绞杀自己的令人窒息的魔鬼气息——海盗头子明白那是错觉,对方面对自己时气场总是收得极好,一派柔和。然而他止不住自己去想,就跟他止不住自己去爱一样。 对方一贯掩在帽檐阴影下的一双看不清的眼此刻由于姿势的原因被自己抬头看了个清楚,雷狮望见那一对宛如汪洋般的海蓝色眼睛,像是宝石般晶莹剔透,里头有无限的忠诚担忧关切体贴着急等等一切温柔的组成物——而唯独没有爱欲情深。 纯粹得胜过最清澈的流水,倒映出一个饱负着肮脏腐朽无望爱情的自己。 突然一切桎梏都被咔啦啦敲开变成碎沫,一直被压制在理智皮层下的情感喷薄而出,用尽多少气力都无法再将其掩藏在枯燥的字里行间只堪堪露出一点呻吟。 现在它被全数释放。 所以,那么多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清楚到恐怖地步的认知到这一点: 啊,他喜欢这个人。 雷狮喜欢卡米尔。 喜欢到绝望。 “大哥,刚才帕洛斯发讯息给我说他半路遭遇战了,可以不用等他了。” 他所爱上的温柔向他走来,得到默认的肯许后将雷狮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目测了下离海盗团的距离又皱眉看看自家大哥发白的面色,很快就打定主意将雷狮搀到一边的大石边坐下,接着调出终端转到药品界面生车熟路地确认了购物。 小裁判球凭空出现,将一罐药品和热水交给卡米尔,对方娴熟地按剂量倒出药剂给雷狮服下;感受了一下水温适宜后,又小心地将热水递到对方嘴边让对方饮下加速药物的吞咽和到达。 一向无所不能的海盗头子用一双敛着绝望的紫琉璃般的眸子凝视着忙前忙后的军师,因热水下肚而和缓的剧痛如何与心脏跳动的针刺感相比。 如果你不是这么温柔该多好啊? 他情不自禁没用地去设想,那也就不会有依赖,那也就不会有迷恋,那也就不会有爱情。 如果你的付出多少有一点是出于爱该多少啊? 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翅扇动。那也就不会有纠结,那也就不会有痛苦,那也就不会有绝望。
自小接受皇家教育的雷狮明白,若卡米尔这无限度的付出中哪怕有一点不洁,他都可以以此为稻草紧握不放直至从江流汪洋里脱出游上岸。 可他偏偏没有。 他的温柔与他的眼睛如出一辙纯粹,里头完完整整倒映出自己的五脏六腑七情六欲,多少狂妄都化作胆怯,只能生生把一切欲望都打碎吞进口腹消化下去。 有很久以前的人和他说:“不要做暴君。” 而雷狮现在作为一个海盗在这里,他的国是只有他一个人真心爱着的海盗团,真正效忠于雷狮这个王只有卡米尔一个臣民。 这位臣民纯粹地爱他的王,将其当作信仰,无比认真地完成每一项自揽下的职责。 正因为被无条件的重视,所以也会想要去珍惜对方吧。 所以,那么多的时候,在清晰明白二人之间并不拥有对等的感情后,雷狮选择把一切悲鸣和欢喜都连同心脏一起杀死,崩断牙齿将其混合血沫藏在布满疼痛的躯体里。 最后只表露出收敛到近乎自虐的态度,不敢做出任何表达地,度过平常兄弟间平和的每一天。 所以,在那么多的时候,卡米尔从未察觉到他大哥这些多到溢出几乎要将人的神经折腾至癫狂的爱欲痴嗔。 我喜欢你。 在朝晨睁眼见到叫醒自己的卡米尔时雷狮会无声地那么说。 我喜欢你。 在被盯着吃下不太情愿食用但有助于身体的食物时,看到观察得那么认真的卡米尔时雷狮会无声地那么说。 我喜欢你。 在夜晚的房门前告别,半梦半醒的睡眠中听到放得极轻的脚步声,在掖好了睡乱的被子后又逐渐远去,感受着重新温暖起来的温度时雷狮会无声地那么说。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那么多的“我喜欢你”都碎为飞灰,在雷狮飞船的燃烧舱里烧到不留哪怕一点痕迹。 最后海盗索性把自己的心脏也关进去了。舱门阖上,火舌舔上那颗每秒数次跳动的心脏时他或许已绝望到麻木无感,连眼泪也没有。 所以他无法找到一寸稻杆获救,所以雷狮喜欢卡米尔这件事注定燃成灰烬获不得一点救赎的曙光。只能选择在永远被淹没的三百米海洋中心窒息下沉,吐出长长一串气泡被剥离走赖以生存的氧气和传达心情的声音。 所以,那么多的时候,卡米尔纯粹的温柔将怀揣着绝望的爱情的雷狮亲手杀死了。 “大哥?大哥?没事吧?” 军师的声音又将发愣的雷狮从冰冷的深海里唤回现实,海盗头子麻木不仁地睨一眼他的神情——果然还是那样纯粹到过分的温柔。 “我没事。”雷狮听到自己这么说,接着扯开一个装扮得极好的混不在意的戏谑笑容。 海盗团的军师在一刹那还是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然而就如他以往所做的一样——如果大哥不说那就是不说,没有问的必要。 所以这回他也保持缄默地应答,并不发一言地收拾掉用过的水杯,将药瓶装入口袋。 雷狮瞧见他的动作,微怔片刻再度开口:“说起来卡米尔,这药叫什么名字?” 对方也是一副没想到自己会问的表情,竟难得哑了一瞬:“…复方甘铋镁片。” “好,我知道了。” 是的,他已经记下了,现在记得,以后也仍然会记得,无论如何都会记得。 海盗露出一个灿烂却空洞的笑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站起身来,对他的弟弟道: “走吧,回去了。” 雷狮转身迈出步,卡米尔忠诚地跟随在他身后仅一步之遥。 那么多的时候,仅一步之遥。 END
后记:第一篇被朋友评价为“理智的人之间的恋爱”的文章,特别感激这个评价,完全没想到会在这篇卡雷里意外写出了自己以前一直想写出的感觉。写这一篇的初衷是想着如果卡米尔对雷狮的好一点都不混杂爱情,而重视卡米尔所以会尊重对方选择不表露自己错误情感的雷狮,这样相处模式的兄弟。篇幅比预想的稍多些,不知道有没有表达好雷狮压抑的情感,谢谢你的阅读!期待收获到文评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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