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降温很快，已经是深秋，路边梧桐树的叶子都枯黄了，随着风动零星飘落几片。饭店门口的车位都排满了，肖战把车停到附近的临时停车场，收费的老大爷手里拿着微信二维码的牌子和一沓手撕发票，笑眯眯的凑过来收钱。
肖战也礼貌的笑了笑，老大爷凭自己劳动赚钱，春夏秋冬不分白昼的在这儿守着，也不容易。他扫完码一个人慢慢散步往饭店走，一手拢紧风衣的领口，还不忘拿出手机来给王一博发信息。
“一博，晚上挺凉的，骑车回家的话，记得穿厚外套。”
这层病房大多数住着的都是需要长期复健的人，洗手间偶尔能看见家属搀扶着不太方便的病人进进出出，隔间门老化的零件摩擦出吱呀声，入耳很难受。
因为阴天的原因，到处好像都很潮湿，还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王一博没吃晚饭，胃里空空的，又因为在窗口吹了凉风，有些胃痛。
这一整天的事情都好像脱轨的列车，一次次磕磕碰碰，撞乱人的意识。王一博微微弯腰捂着疼痛的地方，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雨几乎是瞬间倾泻而下的，随之风好像也变大了，但无论是疼痛还是这些声音，都无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李田基刚刚说的那些话，好像还在耳边回响：“他小时候在你家多久？他和你重新遇到才多久？王一博，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当时一瞬间有些懵了，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你的问题，也不能是任何人，只能是他。”
王一博想跑到楼外的倾盆大雨里，他想起上一次和哥哥一起淋雨，哥哥在摩托车后座紧紧搂着他，笑着喊着，开心得像个小孩。
他想清醒一点，李田基失控的哭诉和质问一遍遍地回响，他像耳鸣了一样。仿佛窗外的雨水变成冰锥被风裹着砸在他身上，肆意刮割着他的皮肤和心脏。
眼里是模糊的，耳朵也是模糊的，周围一切都声像都被吞噬进黑暗里。
“我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
“你是不是喜欢你哥？”
“为什么不是我！”
“我是为了你！应该被打的是你，应该躺在这儿的人是你！......”
护工慢悠悠的从电梯里出来，一边和家里打着电话一边往病房走。走廊尽头的病房传来一声碎裂的脆响，玻璃残片洒了一地，李田基颤抖着手的拿起一块碎片，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肖战是最后一个到的，靠窗的隔间雅座已经坐着三个人，戴蒙还带了一个朋友来，看起来是想要融入互相生活圈的情侣，肖战对他的防备心也稍微收起一些。
来的人叫李彬，是个搞餐饮的商人，原本是在一个经济开发区投资的中央厨房项目里负责运营管理，好多医院、学院、政府机关的食堂都是他们项目统一配餐。
随着近几年政策变化，项目转成市场化考核，他选择出来单干创业，还是做类似的集体配餐公司，原先的资源和人脉一直抓在手里，发展的很不错。
李彬的眼神从肖战进门起就一直跟着他动，这么赏心悦目的男人确实不多见，他离过婚还有孩子，其实是个直男，却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人长得真是秀气，还斯斯文文的。
肖战一顿饭基本上没怎么说话，他原本就不爱社交，有胡源在永远也不会冷场，戴蒙也是很会找话题的人，所以气氛还算和谐。
“李总和市里几家医院还有好多政府部门的领导都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你快再敬一杯，以后有什么要帮忙协调的事情，找他准没错。”戴蒙一句话又捧了李彬，又帮胡源拖了个人情，酒还不用自己喝。
胡源已经喝得有点多了，他虽然打电话的时候叨叨嫌人烦，当面就是一副痴汉脸，目光几乎没从戴蒙身上移开过。
几杯酒下肚，又开始一口一个肖大博士的喊，拉着肖战的胳膊说：“这是我李哥，这是我戴哥，这是我肖哥，以后都是好哥们儿，来来来一起啊！”
肖战无奈的拍了拍他的手，提醒他别和太醉了，胡源坑队友的习性一点没变，喝酒总要拉上他这个酒量不好的。肖战也不跟他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稳了，准备出去给王一博打个电话，刚刚的信息小朋友一直没回呢。
电话响了几声还是没有人接，肖战怕他在骑车就挂断了，王一博看到应该会给他回的。他问了服务员又往餐厅过道的卫生间去，刚出来站在洗手台边，拧开水龙头洗手，就从镜子里看到戴蒙从身后走了过来。
就一瞬间，肖战注意到他的神色，想起在医院时他看向王一博时眼底那种危险的感觉。“想什么呢，戴总？”肖战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又丢进纸篓，慢慢转身看着来人。
戴蒙笑了一下，客客气气的说：“肖大博士，还会读心术吗？看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事情？”
肖战的表情很淡，他觉得眼前的戴蒙是胡源不曾了解的，他说：“戴总抬举了，不是谁的心都值得读，不过……”
戴蒙有上前一步，看起来是要往卫生间去，错身的时候低声问：“哦？不过什么？”
“我希望胡源读到的，是你的真心。”肖战说完，偏头看了看他，发现戴蒙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接着，就听到他似笑非笑的说：“胡源好像和我说过，你是他的...白月光，这么关心他，难怪啊。”
戴蒙顿了顿，似乎皱了下眉头，语气听不出不悦，又笑着说的：“但他现在是我的人，肖大博士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小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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