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龙套黑纱女子往外张望了一眼,大声说道:“对不住,今儿不营业。”
门口的姗姗走近,一身洋装落着酒吧星星点点的光,如仙子般步子轻盈。
万年龙套“你是?”黑纱女子看着她姣美的脸,楞了一下。
钟瑶我是他的姐姐,钟瑶。”钟瑶在华民初面前走来,心痛地看着他。
万年龙套“小心玻璃渣!”黑纱女子赶紧提醒道。
钟瑶的脚步稍缓,低眸看向摔得满地都是的玻璃渣,随即抬腿迈过,走到了华民初的面前。
华民初华民初靠着吧台坐在地上,冲着她甩了甩头,沙哑地笑了起来,“姐……来了……抓我回去的吗?你想我回去干什么?”
钟瑶“小初,别闹了。”钟瑶蹲下来,吃力地想扶他起来。
华民初华民初甩开她的手,指着她对黑纱女子说道:“这是我姐,她帮我付钱。摔了什么,让她给。再给我拿酒来,多贵的酒都可以,我姐有钱!她是首富,首富懂不懂?”
说罢,华民初挣扎的从地上散落的酒瓶中拿起一瓶,仰头却发现酒瓶内早已空了。他懊恼地摇晃着酒瓶子,胳膊一抡,又把酒瓶子砸得稀碎。
钟瑶怔怔看着撒酒疯的华民初,心如刀绞。那个刚从日本归来时意气风发的华民初,那个每天对着她笑叫她姐姐的华民初,随着希水的死,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她恨不得在广州火车站死去的那个人,是自己。
万年龙套“这个醉鬼持卷人唷!到底是什么人死了,让他如此伤心!”黑纱女子叹了口气,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和钟瑶一起,费力将华民初拉了起来,摁到椅子上坐着。
钟瑶钟瑶转头看向她,勉强挤出一抹笑,“谢谢你照顾他。”
万年龙套黑纱女子点点头,看着华民初说道:“那他就交给你了,我去后厨看看。今儿不做生意了,我让后厨的人都回去,免得都看到咱们的持卷人是个醉鬼。”
钟瑶感激地笑了笑,连声道谢。
黑纱女子过去关上了大门,径直去了后厨。
华民初往沙发上一靠,面无表情地看向红墙。
钟瑶钟瑶见他不理自己,无奈地说道:“你只知道在这里喝酒,那个人一天也不会闲着的。”
华民初华民初拧拧眉,沙哑地说道:“哪个人?华谕之?哈哈,我不和他斗了,我退出好不好?我什么也输不起了,什么也没有了,八行也什么都没有了……全托华谕之的福,全给他,全拿去……我的命也拿走!”
钟瑶钟瑶拉起他的手,忍着心酸,柔声劝道:“小初,你要振作起来。”
华民初华民初眼睛无神看着她,无力地问道:“为什么?我一直在斗的人是我父亲,死了二十年的父亲,他杀了那么多人,害得我身边的人家破人亡,还害死了希水,我恨他!”
钟瑶钟瑶怔了片刻,伤心地唤了声:“小初……”
华民初华民初抽出手,冷冷地瞥她一眼,低声说道:“我不想呆在这,让我出去,你也别跟着我。
钟瑶呆呆地看着他,这种冷漠冰凉的眼神让她尤如万箭穿心,四肢像被冻住,动弹不得。
华民初头也不回地出了红墙会社,刺目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街对面是一个小酒馆,华民初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解下腕上钟瑶送他的手表往柜台上拍。
华民初“给我酒。”他睁着朦胧的眼睛,喘着粗气说道。
小老板咧着嘴露出一颗金牙,递给华民初一支酒后,看着他一身西装,不怀好意地冲着他笑了笑。
华民初没理会小老板,拧开酒瓶子,转过身就往走。
前面是一条狭窄的小路,两边是青砖墙,地面脏乱不堪,污水从墙根下淌过,蟑螂悉悉索索地在墙根下拱动。
华民初走了十多步,突然有只手搭在肩上,刚回头看,一只拳头砸中了他的脑袋,直接把他打翻在地。
他痛苦地拧了拧眉,捂着额头挣扎坐起。还没坐稳, 四五双手一起伸来的,把他又摁倒在地上,飞快地撕开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粗鲁地翻找。
“
万年龙套呸,看他拿了块美国表,还以为多有钱。没想到是个穷鬼!身上居然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有人朝他啐了一口,站了起来。
原来是打劫!他已沦落到被人摁在地上随意抢劫的地步了?
华民初吃力地翻了个身,看到了希水给他的那只铃铛。它已滚到了污水里,一只老鼠正拱着背往铃铛处跑去。
华民初“希水……”他伸长手,吃力地朝铃铛爬了过去。这是希水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了。 “
万年龙套“这是什么?妈的,破铃铛!”打劫的抓起铃铛看了一眼,又用力啐了一口,手一挥,把铃铛抛出老远。
华民初急了,手脚并用,用尽全身力气爬向滚到墙脚的铃铛。
那几个人没抢到东西,气急败坏地围过来,挥着拳头往他身上狠揍了几拳,末了还狠踹了几脚出气。
华民初也不躲,也不挡,只管往前爬。他的眼里只有那枚躺在污水里的铃铛,那是他的希水,那是他回不来、还未说出口的恋情。
钟瑶“你们干什么,我叫警察了!”钟瑶找到巷子口,看到这一幕,急得一头冲了过来,抡着拳头往几人背上砸。
虽是女子,但听说有警察,那几人也不愿意在这里耽误时间,用力推开了钟瑶,撒腿就跑。
钟瑶被摔得一头撞到墙上,整个右肩都似是裂开了。她揉了揉痛处,踉跄地冲到华民初身边,看着他顶着一头的伤,依然在往铃铛前爬时,伤心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钟瑶“我帮你捡。”
华民初她走过去,想帮他把铃铛捡起来,可是手指还没碰到铃铛,只听华民初突然厉喝道:“别碰我的东西……”
钟瑶僵在原地,慢慢地曲起手指,退到一边站着,眼睁睁看着华民初爬到铃铛前,把铃铛紧抓在掌心,翻了个身,把铃铛紧摁在胸膛上,身子蜷缩成一团,大口地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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