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沿着城墙根往前，行数百步，就是我们到北京城门。高高的城墙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中，朱漆斑的大门敞开。虽已破旧，但仍不失威严。

行人，马车正在进进出出。

路上立着几个木质路障。穿着军装的五六名城门守卫在城门处站岗。几十名衣着破烂。手住拐杖的难民。身边推着行李。满脸苦相地蹲在城墙外墙处。

小汽车跟随着拥挤的人群缓缓驶进。停在路障前。

红叔摇下车窗，把通行证递出去。

万年龙套是钟小姐。

城门卫并没有接通行证。伸长脖子往里瞄了一眼，看清钟瑶后，嘴巴一咧，堆起满脸笑容。大声说道。

万年龙套是钟大小姐的车，放行。

城门守卫迅速上前挪开路障，放汽车通行。

三年未归，依旧是往昔模样。

华民初看着窗外的北京城景，眼神有些失落。

钟瑶看着他。似是一眼看穿他的心事，犹豫了一下。白皙的指尖捏着它的袖口摇了摇。

钟瑶小初，你又在担心你不该担心的事了。

华民初华民初叹道:“三年前离开的时候是这样，三年后也没有见任何的改变。”

钟瑶帅的的视线看出去。难民正拥在一堆。双眼茫然的看向前方。她收回视线。平静的说。

钟瑶改变哪有这么简单？别担心别人啦。

华民初华民初皱眉小声说道:“我恨不得知到天下事，担心天下事……”

中尧看向他的手想握上去。但最终却把捏着他袖口的指尖也缩了回来。原本明媚的眸子来上了一丝愁绪……她的心事，华民初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外面蓦地传来躁动。

华民初放眼望去，发现难民之中。一个褴褛瘦弱，一脸愁苦的中年男子带一子一女坐在城墙下，三岁的女孩手腕上有一条串了一枚铜钱的破布条。七岁的男孩脖子上也挂了一枚铜钱。商人模样的男子站在孩子面前。正与一个像是孩子父亲的人交谈。旁边围着一群人在看热闹。

突然，跟在他们车后的难民下开大不往城门内冲，场面顿时乱了。人群乱钻。冲破关卡。差点撞到路上的小汽车。引得车子急刹，路人一片惊呼。

城门守卫横住手中步枪和警棍，拦住难民，凶神恶煞的怒吼。

万年龙套不许进，快滚！

华民初从车窗看到这一幕，立刻拍了拍恒叔的肩。

华民初停车。

恒叔赶紧停下。扭头看向飞快推开车门下去的华民初，无奈的说到。

万年龙套小姐，他又管闲事去了。

钟瑶用眼神制止住恒叔。拢了拢裙摆，也跟着下车。走向城门守卫中间。

华民初正挡在正在行凶的守卫身前，大声质问道。

华民初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城？

城门守卫看了看华民初身后那辆豪华的汽车。原本凶狠的表情稍缓。客气的说。

万年龙套河南饥荒，乱的很。上头有令。不得放难民进城。怕闹事。

还没等华民初说话。一阵尖锐的争吵声从城墙外方向传来。

万年龙套怎么就和你说不通呢？我不买男孩。

华民初寻声看去。先前看到那个商人正手拉着带铜钱的小女孩。而中年男子把身边的男孩也推倒小商人身边。中年男子鼻涕眼泪横流。小女孩伸手过来给父亲擦眼泪。表情很是悲戚。

万年龙套哎，是卖孩子呢。

华民初身后一位难民抹着眼泪叹息。

华民初眼神一凛，大步走了过去。一掌拍开商人拽着孩子的手。对孩子父亲说道。

华民初你怎么能卖孩子呢？

父亲急了。使劲推开华民初嘴里发出含糊的一声

万年龙套啊……

华民初退到一边，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给小商人下跪。留下眼泪。

万年龙套巴阿巴，阿巴

原来是哑巴。

这世道让百姓如何活下去？

华民初一阵心酸涌上心头。他果断的掏出钱来。递给小商人。

华民初钱我给你。你把孩子还给他。

小商人接过钱。数了数。露出一副无赖嘴脸。

万年龙套我买的时候是这个价。卖的就不是这个价了。得加二十块

华民初翻遍全身。找出所有的钱。拍给小商人。

华民初就这么多了。赶紧拿钱走开。

小商人仍贪恋摇头。

万年龙套不够。这可是两个孩子。

华民初你……

华民初气愤不已，拳头紧紧攥起。两个孩子可怜巴巴的脏兮兮的小脸看着他。眼泪落个不停。

一直在远处看着的尹萧寒早一步比钟瑶走了过来，打开钱夹。拿出几张大票递给小商人。

尹萧寒够了吗？

华民初看到尹萧涵，也是一震惊喜，

小商人喜不自胜。盯着手里的票子。随手把小女孩推了出去。

小女孩一下子扑进了哑巴父亲的怀抱。

钟瑶又拿几张递给了华民初。朝他笑了笑。

华民初接过钱票寄给哑巴父亲。眉头紧皱。

华民初以后别再卖孩子了。找个地方安家吧。

哑巴父亲啊地一声。拉着孩子跪下去。冲着他不停的磕头。那眼泪哗哗的流落。在地上砸出几团小土坑。

华民初环视四周。看到那么多难民

华民初姐为什么会这样？

钟瑶拉住他的手指。

钟瑶小声的说道。放心吧。我之后会让恒叔给他们送些生活用品。所以别不开心了。你还没有向我介绍这位小姐。你可答应回来开开心心陪我吃烤鸭的。

尹萧寒北京城就是这样，难民只是一部分。怎么救济都是救济不过来的学长

华民初也同意的点了点头

钟瑶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当发现自己紧牵着他的手时，双颊一烫，飞快的松开手指。转身往车前走去。华民初慢慢抬起方才被她牵过的手。茫然无措的神情又回到他的脸上。人群中，身着一席黑袍的瘦小身影静静的看完这一幕。悄无声息地走开。却被在一旁看着尹萧寒所注意到，拴在腰上的细腰排上隐隐露出易阳二字，小飞虫落在她的肩上。抱缩着翅膀。与黑袍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