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在这时,只听见龙沐雨哈哈大笑!手下不禁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只见龙沐雨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口中说道:
“无妨,欧阳青吃了我的毒药,就算出去了也活不了多久的,至于那个黄二,他是一个怂货,欧阳青一死,那三个高手也走了,就没人会保护他,所以他也决定不敢说什么。”
“少爷,如果那几个高手是带黄二一起走的怎么办?”
“多事!我说没事就一定没事,听着,这个消息,绝对不能让我父亲知道,不然你们懂的。”
说话间,龙沐雨回头一瞥,言语之中充斥着一股威胁之意!手下当即不敢反语,口中连连称是。
纵使心有不满,可目光却不敢与其相对,更别想说出自己的看法了。
龙沐雨表里不一,外似一个君子,内心却与恶鬼无异!任谁也不愿意跟这种人作对。
心中惧意太甚!
“行了,退下吧。”
这逐令一下,那人连忙起身,不敢在此处停留半刻。可还没走几步,又回头问道:
“对了少爷,既然如此,那我们的人是不是该收回来,兄弟们都已经在城里搜了三天三夜啦。”
“这是自然。”
龙沐雨不假思索,反口一句,随着那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龙沐雨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转眼间,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
原来他早已冷汗浸杉,面色煞白,心中好似湖中一片孤叶一般,上下浮动不止!
迄今为止,欧阳青生死不明,踪迹全无。
说自己不怕,是假的。
可说自己怕,也不是全怕。
不知不觉中,龙沐雨好似一个赌徒一般,却不自知,他在赌自己的结局……
纵使心里怕得要死,可他依旧要将这个坏消息给遮掩起来,不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那个,直到现在还在愧疚着自己当初那个决定的父亲:龙丰谷。
尽管他知道,或许自己的父亲能解决这样的问题,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跟自己的父亲有太多来往!
刹那间,龙沐雨不禁回想起那一夜,欧阳青对自己所说过的话:
你以为你赢了?不,只不过是你的死亡还没提前而已。
“不…不!不会是这样的!我不可能会在一条阴沟里翻船,你想阴我?想都别想!”龙沐雨好似发疯一般自言自语。
一时之间,好似陷入无穷无尽癫狂一般,杀意不敛,反而渐渐发作,双唇微动不止,口中喃喃自语。
远在万里之外的秦凰天都,皇宫中,泼墨居。
这泼墨居啊,说起来那可就大有来头了,乃是历代秦凰君主所用的书房。
一般用于批改奏折、会面一些大臣以及解决国事,当然,偶尔也会处理一些军机大事。
不过,它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用处。
自建国以来,秦凰的君王们一但做错事情之后,便会在此处进行自我反省,看着历代老祖宗们给他留下的智慧财宝。
可就在这种如此端庄严肃之地,却有一只信鸽在地上蹦蹦跳跳。
仔细一看,此鸟也是古怪至极,身形比一般信鸽还要再小巧几分,一双如鲜血一般红色眼睛,一身墨灰色。
它对着不远处的中年男子,时不时眨一眨眼睛,没过一会,那小小的脑袋左看右看,好似对周围产生极大的兴趣一般。
而那被它注视着的中年男子,则斜坐椅榻之上,一袭黑衫,一头由金丝所制的金龙,就这样缝在他的衣杉上。
他头发零散、不修边幅、可眼中却藏着常人所没有,且说不出来的目光……
当然,往夸张一点说,那是一股能杀人于无形、且刀刀诛心的力量。
手里拿着一张刚刚展开的纸条,书案上则静静地放着一块,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白布。
白纸黑字、白布血字,而他目不转睛,眼神如冰冷的寒刀一般,盯着纸条良久,面色微微一动,紧接着,目光随即望向一旁的白布……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屋外夜色朗朗,鸟儿停在在枝头休息。
而那负责送信的灰头信鸽,则在地上上跳下蹿,时不时也会跳到书案上,去啄食一点专门供皇室食用的御品糕点……
而就在这时,只见那人手中信条一折,白布一卷,收于案前。
虽面无表情,可眼中却多了些许异色,或者说是……
杀机!
只见他朗声道:
“来人,将李大人传来!”
市井万象,天地焕然,烟波水乡,境外高山。
江湖、朝堂。
既合既分,时敌时友,时冷时热,皆为百姓、天下、利益,以及自保……
江湖若即若离,时在眼前,时在远方。
坐于朝庙之君。
隐匿民间之客。
计划,在此时黑夜无人之境中,就此拉开序幕!
与此同时,候武县郊外数百里外,只见两座千里无烟的孤山,一处名为狗耳山,一处名为狗尾山。
可在其中一座上,却有一处村落,名为王家村。
虽是一处村落,却渺无人烟,没有半点人间之味,反而看上去好似荒废许久,甚至还带着一股阴森恐怖!
此时夜未入深,可家家户户之间,却没有一个房子是亮着灯的。
不仅如此,村中杂味弥漫,好似尸体腐烂一般,大大小小的蜘蛛网结得到处都是。
村中其中一户,只见一道倩影趴于一口枯井之前。
她相貌丑陋,状如恶鬼,好似毁容一般。
虽面色中带着一股淡然,却眼中多了些许不甘之色,她目光冷冰冰地看着那井口……
转眼间,寒风一涌,扑面而来,不经意间,吹起一缕青丝。
天上黑云翻涌,月色朦胧,杂草丛生,沙沙作响,树影之下,隐隐约约地出现一道黑影,与此同时,身后不远处则有一条毒蛇盘着身子,眼神冰冷地看着那女子的背影……
她立于风中,眼神呆滞,双唇微动不止,好似在对着天地诉说着什么……
终于,她动了……
只见两条骨瘦如柴一般的手臂,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攀在井边,本就无力的胳膊就这样一点点地发力,头颅一点点地伸进井中……
“干嘛呢?”
突兀间,身后传来一阵细微响动,声如寒霜,不带一丝丝的感情。女子不由得一愣,随后双手用力一撑,半个身子就这样伸进了井里。
正当她即将掉进那深不见底的水井中时,只觉背后微微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按在自己的背后上。
女子心中不禁一凉,紧接着,她拼尽全力地挣扎着!试图从那人的手中逃脱。
可不管她怎么扭动,都无法从那人的手中逃出,可她依旧不肯放弃,似乎是要跟他耗到底一般。
与此同时,那女子眼中不禁浮现出些许雾气来,好似觉得受到了什么污辱一般,她求死心切!
觉得自己肮脏至极,活在这个世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罪过。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待那丑陋女子终于是精疲力尽,气喘吁吁之时,身后那身穿灰色布袍,身背一把黑刀的少年,也是不禁心生怜爱。
那冰冰凉凉的手指,轻轻地抓在那姑娘的肩膀上,生怕她趁自己没注意,再一次投井自尽!
少年微微一叹,只见其面色中,突兀般浮现出一抹崩溃之色,口中劝说道:
“别乱动了,等会动作要是大了,你身上的旧伤又复发了,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拆开嘴上的线呢。别自杀了好不好,这都已经好几天了,你到底要我阻拦你多少次你才肯死心啊?
王姑娘,我把你救出来,可不是让你在另一个地方自杀的!”
说话间,只听见一记哭声,女子心中那好不容易才勉强组建起来的心理防线,再一次土崩瓦解!
昔日的痛苦,在脑海不断地回放。
被金轮教强占学堂,被愚蠢的父母下药、被人拐卖、被人囚禁、一夜失贞,被人轮番奸淫、被人弄废双腿,毁掉容貌……
数月来的那难以启齿的羞辱!一件件如剜心般的痛苦,充斥着她那一整颗,柔弱却不得不坚强起来的内心。
苟延残喘至今,全靠着一股执念,她不过是想回一次回家罢了。
可现在,就连家也没了……
她找不到回到过去的路,也看不到未来的路……
心有不甘!
却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好似屈服一般趴在井边上,身体时不时抽泣着。
少年见此,更是心疼不已:
“我知道,我明白,我懂,所以你更要好好活着,王家村现在就只剩……”
“可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求求你就这样让我去死吧!”
话音未落,只见那姑娘猛一抬头,声音沙哑无比,好似崩溃一般地诉说着:
“既然你不想看到我死,那就请你不要管我!”
少年面色一沉,不禁反问一句:
“非死不可?”
随即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身后的漆黑刀柄上,与此同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子,试图从她脸上解读出一丝害怕,或者害怕的神情。
只可惜,没有……
这一刻,少年面色渐渐一白,心中凛然!那放在兵器上的手,也悄然收回……
这娘们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一时矫情,而是真的想要死!
不管自己阻拦她多少次,她终究是要自寻一死,而这个结果,无法改变……
可他不明白,她明明都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死?这不公平!
为什么!?
一时之间,目光相对,一方不肯退让,死意已决!一方心如死灰,犹豫不决。
“能不能不要死?”
少年问道,就在这时,只见那姑娘会心一笑,口中称谢道:
“多谢恩公成全!不过,临死之前,我还有两件事想求您……”
“说,不过得是我力所能及之事。”
说话间,少年的声音不禁有些咽哽了起来。
“第一件事情,在我年幼之时,村,村里头曾来过一群天通镖局的镖师。
那一年,有个人不小心被毒蛇咬了,而他们身上用来解毒的药也不够用,为了赶镖,索性就留下两个人照顾他,直接在村里住下了。
其中有一个女镖师,她是我的老师,是她教会我读书写字,临走之前,曾给了我一本诗词集。而那本书,就埋在我家门前的那颗老树下,我想求您去一趟凤识都,将此物交还与她……”
“……好,我答应你,第二件。”
少年迟疑片刻,似乎有些左右为难,心里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随后才答应了下来。
见他答应下来,姑娘不禁展颜一笑,接着口中说道:
“第二件就是……我要他全家死!!!”
“好。”
这一次,没有一丝犹豫不决,那灰衣少年一口应下,神情认真且严肃,眼中尽是杀意与坚决。
此时心愿已许,只需黄泉路上静静等待……
那丑陋女子不禁目露感激之色,随后趁少年不注意,一个转身,一把拍开他的手,随后身形顺势一倒,一头扎进那深井之中……
为时已晚!
这时才反应过来的少年,身形微微一颤,目光不由自主地望着自己那抓空的手,没过多久,听着从井底里所传来的沉闷之声,已是曲终人亡……
少年听着那骨碎肉稀的声响,一语不发,只是默默转身。他目光如血,遥望着远处。
五指不经意间,已握紧成拳,一条条青筋渐渐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