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青两眼一闭,两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待欧阳青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时,不由自主地低吟一声,还未睁目,只觉身体突然像是被什么热乎乎的东西给抱住了一样。
欧阳青缓缓地睁开双眼,可第一眼,却见郑实正欣喜若狂地抱住自己,他微微张开那干涩到开裂的嘴唇:
“郑实,孩子找到了吗?”
突然,郑实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一样,只见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他摇了摇头,叹道:
“没,那地方到处都是死人……不过,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
他神情凝重,目扫四周,见眼下无人,附在欧阳青的耳边,低声说道:
“那些尸体的左手全都被人砍下来了,就像是不翼而飞一样。”
欧阳青吐出一口长气来,事后回忆了起来,想起那一夜所经历的一切,本是苍白的脸庞开始变得更加惨白:
“一定是那群人干的!他们身上有血的味道,他……”
话音未落,只见郑实开口打断道:“你现在感觉好点没?”
“呵,没事了。”
欧阳青轻笑一声,晃了晃脑袋,可郑实的反应更大了:
“可是你睡了两天!”
“算是没事吧。”
“别骗我,你晕倒那会很不对劲,一直都在做恶梦,我给你输送真气时,你的身体毫无反应,甚至极其冰冷,就好像一具尸体一样。”
欧阳青自然也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没事?他怎么可能没事,自从他晕倒之后,就在梦中接二连三地做恶梦,时常梦到一群骷髅在追逐自己,不断地要自己偿命,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
有时候他真的感觉自己真的是杀了他们的凶手一样,仿佛真的有血溅到自己脸上。
刚开始还好,可是到最后,那些鬼魂越来越多,好像无穷无尽一般。
每当那些恶魂来追杀他,企图撕碎他时,那种来自骨子里的寒意,就迫使他控制不住双腿的想要逃跑。
梦中的世界,天地间一片死寂,空气时有时无的消失,他无时无刻都在感受着窒息的痛苦。
那时的他,眼前是一片漆黑,难以视物,耳边不断地传来恶鬼哭嚎,却分不清在哪个方向,一切如同无间地狱一般。
当他精疲力尽,无力再逃,即将要被那些恶鬼分食时,天边就会降下一道金光,一道看不懂的经文怪符随之飞来,那些恶鬼就会作兽鸟散。
经过这几日的调养之后,欧阳青已经能自己下地走路了,同时,他也正好知道,自从自己晕倒之后,王家村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那一夜铩羽归来后,所有驻地在王家村内的金轮众教徒,全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只在村中,留下一大堆带不走的物品和那座大别院,仿佛从未来过……
人怨气变!
在金轮教消失的第一天,村民们的第一反应:第一天,今天道长们可能比较忙。
第二天,道长们可能家中有事,来不了。
第三天,道长们可能……反正肯定不会抛弃他们的,毕竟自家孩子还在里面当圣童呢!直到第十一天后……
村民们对金轮教的所有信任,也在这一天,如同土崩瓦解一般崩溃!
对此,欧阳青只是皱了皱眉头,伸手捏了一下鼻梁,心中表示:
“尼玛,真特么马后炮!叫你们起床的时候百般不愿意,人都特么莫名其妙死绝了才反应过来!你们是认真的吗?”
心中无可奈何的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对着身后郑实说道:
“这几天不要对别人说什么咱去过张家寨,我不想引火上身。”
话音刚落,郑实神情凝重,开口说道:“不会吧,毕竟咱们也是帮……”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怕他们迁怒在我们的头上啊,要是孩子还在的话,那还好说,可现在,他们的孩子不见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怪在我们头上。”
只见欧阳青一口打断,说罢,他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看起来老气横秋的,说道:
“这算是给我一个教训了,不管是在哪个地方,永远都不要高估了平民们的智商,他们根本不会去思考事情的经过,更何况他们还是一群只会见风使舵的杂碎。
鬼知道他们会不会化身为疯狗叫什么的?要是被这种东西缠上,很难脱身的,你可不要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到时候你一说出去,他们就是一群不辨是非分明,遇事就只会站在道德的至高处,然后一个劲地用嘴巴对着咱们喷屎。”
“那不就是一群只会用嘴巴的废物呗,直接一拳打死不就好了?”
郑实无奈说道,话音刚落,欧阳青面色一变:“??!”
卧槽,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不对,有道理才怪啊!妈蛋,不要你是武者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转眼另一边,村庄内部依旧是那个情况,欧阳青等人则非常聪明地选择闭门不出,减少麻烦。
因为金轮教的突然消失,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处于半疯半癫的状态,每天都沉痛不已。
当然,这个世界还有一种生物叫做“死忠粉”,顾名思义。
这种人,他们会走到一个人最多的地方,然后用最锋利的剪刀,当着所有人的面,剪开自己的胸膛,一时之间,鲜血狂涌而出!人群惊慌失措。
在人群全都走光之前,他们会疯狂似的掏出自己的五脏六腑,肠子掉落一地,黑的红的黄的全都混在一起,然后伸出血淋淋的双手,在体内摸索着自己的“十年金轮。”
最后,他们会以一脸困惑的姿态,离开这个世界……
欧阳青并没有去阻止,而是尽情地让他们放飞“自我”,反正他晕倒了那么多天,这个局势也早就崩得七七八八了,既然崩了,那就让它崩得彻底一点吧。
想到这里,欧阳青气不打一处来:妈的!到底是谁把张家寨给灭了的呀?!
没有办法的他,只好每天与唯一一个幸存者王妙洁呆在一块,问她还有没有其他孩子也被人卖到别的地方。
而王妙洁的回答则是……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被人卖了,其他人去哪她根本就不清楚。
换句话说,那些孩子没救了,就这样随着金轮教消失了……
而在死了两三个人之后,王家村才终于明白自己这两年来的行为到底有多蠢。
三日之后,他们疯狂似的大量组织着团伙,试图去寻找金轮教的下落,却每次都是无果而归,每天深夜来临之时,村中各处角落,总是能听见那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哭泣、咆哮的声音。
欧阳青对其充耳不闻,心中却暗自伤感,他体会不到失去骨肉的痛苦,但是却能体会到那些孩子被自己的父母“送”给别人的痛苦。
可惜,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与我无瓜,同时,心中也这不断猜忌着,那一晚上那一伙人马的身份。
而就在这一天,老村长前来寻他,说有事要与他商谈,大致对话是这样的:
“嘿!小伙汁,要不要看个好东西呀~”
“啥子东西?”
“就是好东西呀~”
“你先拿出来看看啦~”
只见老村长忽然一本正经了起来,从裤衩子里猛然掏出东西出来,他举过头项:
“哇,不得了哇啊,骚年!你知不知道你头项有一道灵光……”
“你在逼逼什么啊?再废话老子走了。”
老村长:“诶停停停!下一任的村长之位,这个位置大不大呀?想不想要呀!”
欧阳青:“为啥子给我?”
“不要多问啦,就是给你啦!”
“哼!我好歹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你不说明原因我是不会要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欧阳青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当上王家村村长了,准确的说,是下一任王家村村长,预选的,刚开始啊,他是百般不愿意啊,追着村长问东问西,问他为什么就这样让给自己。
不过……后面就直接真香了!因为老村长提出了一大堆好处,虽然他没说该如何让自己当上村长,也没说过用自己办法或者让自己做些什么,但欧阳青心里想啊,虽然说王家村现在很乱,但是先把自己搞好了再说。
于是,欧阳青就这样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以及这张画出来的大饼,他在王家村静静地等待着,偶尔画饼充饥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万一成真了呢?就算是没成又怎么样?
大不了自己收拾装备,一走了之,简简单单,无伤大雅。
大概是因为心情大好的缘故,这几日睡觉,就再也没有梦到有死人的画面。
忽有一日,欧阳青如同往常一般,坐在摇椅上,像个老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他一手拍在大腿上,有节奏地打着拍子,哼着曲,口中念念有词地唱道,歌正唱到高潮处,只见老实人突然闯入,欧阳青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手里的信鸽,调戏道:
“哟!鸽子那么可爱,一定要多放辣椒哦……”
话未说完,只见郑实深吸一口气,像是有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一样,他的手紧紧地攥着一张纸条,憋得脸色潮红,欧阳青微微挑眉,继续调戏道:
“再不济,放孜然豆瓣酱啥的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是,这鸽子不能吃,这是我九阳门养的鸽子,用来通信的。”
一听到这,刚才还悠哉悠哉地唱着《莺莺祥月》的某人,也终于正经了起来,问道:
“信鸽?咋了你这是?”
“……阿青,我要走了,历练时间到了,我要回山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