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覆林,雨水汨汨贴身,片刻后,只见人群中发射出一枚信号弹,亮光划过半边天,如虹尾一般。
孔凡七心知肚明,半响过后,百余名身穿白袍,手持长剑的剑客迎雨而来
雨浸满身,面色如雪,衣袍猎猎,随风狂舞,众人默不作声,只是纷纷将手中长剑一转。
呛——
浩浩荡荡,声欲震天。
今日誓杀孔凡七!
孔凡七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随后回头继续打量起方才那位老爷子。
只见有人伸出手掌,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手掌之间,不知是冷汗,还是雨水……
所有人都围着他,不敢轻举妄动,而孔凡七,再也没有看他们第二眼,可以见得,孔凡七是何等狂傲!
不过也是,对于他而言,他的对手,是上面那个老爷子,可不是一群自称是剑客的狗杂。
钟寿长“你就是第一刺客?”
这时,只听见老者出声问道,言语之中,满是疑惑,同时也在上下打量着他。
这就是天下第一刺客?竟然是一个毛头小子,一个能大摇大摆地闯进他的长白山境内,杀他徒孙、干部,还一刀斩断他儿子的手臂的第一刺客!??
看上去平平无奇,或者可以说是难以背负刺客之名。
虽身无戾气,可手中那把横刀却怪异的很!他感受得到,这把刀在出鞘的那一刻,这小子的气势与方才截然不同,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要不是刚才有那一剑斩下,让这小子原形毕露,杀意勃然而发。要不然,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砍错人了。
见孔凡七默不作声,老者再次问道:
钟寿长“孔小友可认得我这个老头子?”
孔凡七毫无反应,老者的声音如石沉大海一般……
孔凡七当然不认得,自从当了夜行堂堂主之后,他每天都是日理万机,哪有心情去认识这种老头,但当他看清这老头的样貌时,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他到底是谁?
穿着长白剑派的道袍、拿着长白剑派的灵宝漫天剑、又会长白剑派宗主的绝学:《御水剑法》。
更诡异的是,这套剑法,这老头貌似耍得比那个长白剑派的宗主还要溜!?
一时之间,孔凡七左思右想,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有这样的仇家,没过多久,索性开口问道:
孔凡七“前辈何人?”
钟寿长“钟寿长。”
说罢,只见孔凡七眼神怪异,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思绪已久,周身一片寂静,无人敢上前攻杀,老者也是如此。
直至一名长白剑客实在是耐不住寂寞,想要偷袭他时,却又被他一刀斩杀之后,这才恍然大悟,心想:
孔凡七“原来是长白剑派前一任宗主,也是现任宗主的父亲,钟寿长啊,那就不怪了。”
孔凡七这老头活了快一百多了,实力非凡,怪不得那一剑下来,我会有些吃力,这也不奇怪。
要是这老头的实力跟那秃驴一般,百年修为如纸糊一般,那岂不是成了百年老王八?
想到这里,孔凡七踢了踢脚下的尸体,问道:
孔凡七“老前辈今日也要来杀我?”
钟寿长“呵。”
老者淡然一笑,看似心如止水,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来复仇的,孔凡七指着在场所有人,大声问道:
孔凡七“个个有仇,都是来杀我,你不也是吗?”
钟寿长“非也,老夫此次前来,不是想要取你性命的,只是想来斩你双臂罢了。”
老者面容和蔼,笑容可掬,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极为恶毒!
孔凡七“然后把我丢给这群剑客,让他们把我砍成肉酱?”
孔凡七也是一点都不客气,指着这群剑客的鼻子大声道,老者淡然一笑,丝毫也不在乎孔凡七说什么,只见他手作剑决,紧接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眼神阴沉,犹如一柄尖刀一般,恨不得将那小儿千刀万剐:
钟寿长“按辈份来讲,确实是有点以大欺小,像我这种半截入土的老家伙,就应该早点躲在棺材里,乖乖地等死就好了,你们这些小辈的恩恩怨怨,我管不着,但是……。”
话说一半,只见他甩手一抖,手中金剑,轻吟一声。
夜幕之中,疑似暗光流动,孔凡七心中一震,眼神微微一凝,决定不再保留实力,当即调动周身百里以内的天地灵气。
他明显能感觉到,在这方圆百里之中,在这百名剑客当中,又多出了一人。
准确的说,应该不是人,而是剑中的器灵!
孔凡七“不好!这老头会《御水剑法》,在这种天气下,我很难取胜啊。”
孔凡七心中思虑着,只见他深吸一口气,不由得地握紧手中的碎仞,大感此事棘手。
钟寿长“今日,我并不是以长白剑派前任宗主的身份,更不是以武者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老者沉声说道,话音刚落,无上剑气,已游绕周身,手中的那一把金剑,更是杀气凌厉。
天刀门女弟子“喝!”
与此同时,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怒喝,百余名长白剑客也不闲着,纷纷手握长剑,脚踏七星天罡步,一眨眼,便组成剑阵!随时准备群起而攻。
同时又把这里堵了个水泄不通,防止了孔凡七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
暗淡的流光抚过剑身,剑中器灵与钟寿长心意相同,人剑合一!御水剑起。
以意御水,以水为剑!心如止水,意如狂潮!
百步之内,凡是从他的身边经过的雨水骤然停下,三息过后,一滴滴雨水化作一支支晶莹剔透的水剑。
呛哴一声!孔凡七猛然拔刀,刀尝万血,出鞘的那一瞬间,杀气骤升,纵横百里!
所有人都脊背生寒,就连这心里头啊,都是哇凉哇凉的,可不过片刻,这冰冷的内心,又被那一股热血迅速燃起。
他们明白,他们没有害怕的余地,孔凡七再牛,到底也是孤家寡人!他们百余名精英,更何况还有老宗主也在,难不成还敌不过他一人?
一时之间,孔凡七散发出来的气息丝毫不比上面那位老头子差,此时,只见半空上的钟寿长轻喝一声。
声传百里,凡是在他剑雨范围之内的剑客们,都收起长剑,下一刻,剑阵散开,纷纷退入竹林之中,融入那剑墙之内。
空旷的地面上,只剩这一老一少,只不过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当然还有这满天的剑雨,也在钟寿长的身边静静地等待着……
漫天剑雨!
钟寿长“孔凡七,你为何斩断我儿手臂。”
钟寿长冷声问道,说话间,他将金剑举过头顶。
似斩非斩。
剑气、剑雨,引而不发,闪闪金光,在剑刃上不断跳跃,钟寿长居高临下,他面无表情,冷声冷语。
孔凡七沉默不语,执刀而立,双眼猩红无比,望着这漫天剑雨,心中平静自如。
不过也是,打架就打架,废什么话?
钟寿长“你斩他右手,让他这一辈子都握不起剑!你可知,你斩的,不仅仅是他的手,更是他的武道之心、剑客之名!你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说话间,钟寿长连斩九剑,金剑上燃起一道淡白色的光芒,九道剑气迸杀而出,万千剑雨,从天而降!
孔凡七冷哼一声,剑气未至,他身边的竹子就已经承受不住压力,开始一片一片的倒下
长白剑派众人“杀!”
只听见周围杀声阵阵,剑声吟吟,孔凡七冷眼望去,周身早已是刀光剑影。
剑气、剑芒,从四面八方朝他斩来,一时之间,竟让他无处躲避。
既然如此,那开战吧!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手中一转,长刀轰然碎裂,黑夜之中,剑雨之下,疑似有银光浮现,碎仞顿时化作数十块小碎片。
刀气附刃,四处飞斩!一时之间,数十块碎片竟将那上百道剑气,给挡在十尺之外。
而他本人则在提着空空如也的刀柄,身形如鬼魅一般,在剑雨之中,几块碎刃紧随其后,去破开那长白剑阵。
刀既无刃,那便以气化刃。
一把三尺疾风剑,赫然握在手中,猛然朝前刺去!
轰——
只听见一声巨响,被攻击的几名剑客微微一愕,下一刻,更是竭尽全力地去抵挡他的攻势,其他剑客们更是不要命似的攻击他。
钟寿长“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影门的灵宝碎仞!?以他这个年龄,竟然能操作灵宝?”
钟寿长眼神一凝,低头望着半空中,那不断飞舞闪烁的数十道银光,心中竟起一丝波澜,心想:
钟寿长“果然不简单啊,难怪我儿会败!不过,以他现在的年龄,去使用这种品级的兵刃,也不怕被耗尽本命真元,枯竭而死,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底牌不成?”
尽管心中有些震撼,可手中长剑依旧挥舞着,剑气不停地斩去。
意念一动,御水剑起,剑雨生生不息,不休不止,一轮接一轮地斩落。
剑气斩落之地,地面上赫然出现数十条沟渠,一片片翠竹都争先恐后地倒下。
一击不成必远遁,此乃刺客之道。
在一剑没有击溃长白剑阵之后,孔凡七便退到一处巨大的沟渠边沿,身体左右摇摆。最终,他在那深坑的边缘站定。
下一刻,只见他大手一挥,数十块碎刃受到召唤,飞快似的回到他的身边,在他的周身不断地回旋着,组成一道白银色的龙卷风,挡住那密密麻麻的攻势。
银色龙卷之中,只见孔凡七低头轻喘,与此同时,他的眼神也渐渐开始凝重了起来。
孔凡七“他们的剑阵,似乎比以前更加坚固了,想要一击破开,我需要集中全力。”
这才出去过一次,虽然身上没挂什么彩,但此时的他,也足够狼狈的了。
黑发散落,垂落至腰间,一根红丝发带早已不知所踪,身上的肩甲、护腕、前衬,全都被那数百道剑气给砍得七零八落。
手中紧握着由真气组成的三尺长剑,这种前所未有的狼狈,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钟寿长淡淡地看了一眼那银色龙卷,同时高举金剑,眼身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一般,冷冷说道:
钟寿长“结束了小子!”
说话间,长剑斩落,一道由雨水组成的剑气挥出,身后带着数千道银白剑雨,一并斩去,长白众人皆喜出而望,打起来更是卖力。
天刀门女弟子“终于能杀了他了!”
孔凡七“此剑怕是挡不住了!”
孔凡七抬头一望,心中一颤,只见长剑横立,将《杀人经》运行到极致!刀柄中封存的杀气,渐渐附在剑刃之上。
他意念一动,护在头顶上的碎刃忽然散开,与此同时,手中长剑怒然挥出!一道赤红色的剑气横扫而去。
只觉丹海一震!这一剑,起码抽取了他丹海中,那接近三分之一的真气。
剑气肆然,杀气腾腾!
咔嚓——!
只听见一声巨响,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一般,众人抬头一望,只见那万千水剑被削去大半,所剩无几,已经对孔凡七造不成什么威胁了。
而那道水汪汪的御水剑气,在强行吞噬了孔凡七的剑气之后,也轰然炸开。
钟寿长“真是粗暴!竟然纯以真气来破我这一剑,还成功了。”
钟寿长怒目圆睁,似乎非常不满,手中金剑长吟不止,周身剑气噌噌长涨,欲图再斩一剑。
手中长剑散去,重新变为刀柄,孔凡七一边不停地受那剑气的骚扰,一边又要防着天上那老头,心中也是极为不满:
孔凡七“真是烦人!”
以前,从他当上长白剑派宗主之后,就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破他这一剑了。
从他当上影门刺客之后,从来都是他砍人,岂有人砍他?
二者对目相望,更是怒火中烧,也更想早点解决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