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隼山地势高耸,山脉连绵,然而若有人问起此地最高的山峰所在,人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指向一个地方。
一座像剑一般耸立着的高山,穿破云层屹立在高原上,位处于秦凰、朱明两大王朝之间。
山中有一门派,名为影门,是九洲屈指可数的中立大派之一,同样也是鼎鼎有名的刺客联盟之一。
因山中常年传出有雄鹰长啸之声,因此山得名为:疾隼山。
在一座精致的竹制小室中,一位戴着黑色面罩的女子,她坐在窗下,眼前案桌上摆放着许多龟壳筹子之类的,只见她眉毛一皱,心中暗道不祥之兆。
“如何”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黑衣的少年迎面走来,女子的眼眸中好似波光轻漾,她有话藏在眼中,焦虑哀伤:
“对不起主人,请容我再算一次!”
说罢,她拧着眉头盯着案上的龟壳看,孔凡七长舒一口气,手指叩起,轻轻地敲在桌面上:
“不用了,过思过虑,会折损寿命的。”
屋中沉静片刻,孔凡七喃喃自语道:
“而会死吗?”
听闻此言,竹儿默默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因占卜过多,太过虚弱,导致她抬头都显得有些费劲,她明婉似水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柔柔道:
“属下无能,主人,我为您占了卜。若是出击的话,则夜行堂危矣,您更是大凶之兆。卦象显示,您此行一定不会完好无损,事事不会如您预料……我卜算了三次,次次如是。”
孔凡七一时沉默,半响,他道:
“竹儿你向来算无遗策,你的卦,我自然是信的。不过,我还是得去。”
话刚一说完,她怅然地推开了算筹:
“主人……我知道我说服不了您,不过凭白试一试,自来擅谋擅冒险,我自来对我的卦信赖无比,却是第一次希望我算的不准。”
“准也好,不准也罢,时隔一年,今日一战,躲不过。”
说罢,又是一阵沉默,低头垂眉间,他的眼中,好似洒在夜晚湖面上的一轮弯月,就在此时,只见她说道:
“主人,属下还有一计,九洲古法中,有一种叫挡劫人的,今日,就让我来替您……”
“不用了,出谋划策,不能没有你。”
“可更不能没有你啊!”
话音刚落,他将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以一种冷淡的语气说道:
“你太虚弱了,闭嘴吧。”
“主人”
随着身后声音响起,只见出现一个黑袍玄剑,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半跪在他身后,孔凡七头也不回一下,说道:
“起来吧,如何?”
“主人,如您所料,孔忠的确不老实,他在外面四处散发着您的消息,现在那批人马,已经进了疾隼山境内,快闯进影门的领地了。”
说话间,那少年眼神一凝,心中压抑着的杀意再也把持不住,泄露出一丝,一道无形的气场随之形成,片刻,他沉声问道:
“都有谁?”
只见山常双手一恭,娓娓道来:
“有长白剑派、宋万楼、万金阁,还有唐门,将近四百人马,且看衣杉,个个都是门派精英。”
听到这里,孔凡七不禁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愁眉不展,请来的全都是对他恨之入骨的势力,师兄,够狠的啊……
可没过多久,他又心生疑惑了起来,出声问道:
“万金阁不是燕王的人吗,怎么也跑了过来?””
“属下不知,还请主人下令定夺!”
说罢,一男一女默不作声,静静地站在少年的身边,听候差遣,孔凡七沉思片刻,说道:
“夜行堂想个办法离开九洲,撤到东海域内,我一人留在这,万金阁那边不用管,应该是来援助我们的,燕王还需要我们的,没有我,他完不成他的大业。”
“可是主人,我们走了,您怎么办?!外面可是有着……!”
话音未落,只见孔凡七又一打断道:
“夜行堂留在这也是个死,但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好歹也算是有一线生机。”
一时之间,竹儿倍感无奈,她知道,主人去意已决,无人能劝,二人不约而同地跪在他的面前,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半响过后,只见孔凡七冷眼一扫,他大手一挥,衣袍飘逸,沉声说道:
“你们是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话音刚落,只见山常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动作僵直,面色惨白,吓得气都不敢喘一下,仿佛是要说一件人生大事。
曾经,他是主人最得力的部下,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即便是让他杀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如今,却惧怕到颤抖,但并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是怕自己无能为力!只见山常说道:
“主人,我等生来,就是为您而生,为您而死,您若是一去不回,夜行堂绝不独活!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等死战不退……”
“如果我动用了夜行堂的力量,就代表着他也可以使用影门的力量,那到时候就真的是十死无生了。我说的对吧,竹儿?”
孔凡七一语打断,眉目间都透露出一丝不耐烦,突然,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刻有金字的木制令牌,他随手一丢,显得毫不在意:
“竹儿,这枚金印先放在你们那,你们保管好了,听好了,我只说一次,你们,还没有资格替我去死。在我眼中,不管是谁,你们都是我夜行堂不可或缺之人,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家人。夜行堂没了,只不过是失去了一次翻身的机会罢了,只要我还活着,夜行堂就可以重建无数次。可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死了,我孔凡七也如同往日一般行尸走肉。你们走了之后,将花名册交给青恒,叫他带着剩下的人前去东海,你们二人,则留在九洲境内,待我归来。十年之内,我若未归,你们自杀也好、换主也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事已至此,可山常等人依旧不肯离去,可就在下一刻,只见孔凡七挥袖一甩,随即一股劲风袭来!只听见孔凡七冷冷说道:
“滚!”
……
清晨的疾隼山上,还笼罩在一片懵懵山雾中,鸟鸣啾啾,风过山岚。
与此同时,四路人马也纷纷齐聚,在山脚下聚成人山人海,看起来好不壮观。
其中,长白剑派最为豪气,十几位长老以及一位不知其名的老者,足足带上了将近一百二十名精英弟子!前来围杀。
四个来自宋万楼的四位长老聚在一处阴凉之地,商量对策:
宋万楼长老“这次四大门派齐出手,必能诛杀孔凡七!”
宋万楼长老“没错没错!都快几百年了,已经很久没看到这幅场景了,孔凡七这次必死无疑!”
三人成虎,说个没完,而且越说越起劲,只有一人托着下巴,轻声说道:
宋万楼长老“江湖传闻,孔凡七有一成名绝技,名为风临九剑,听说几年前,唐家堡堡主的四个子女还有八位长老,全都死在这一式下,还有那长白剑派的掌门人和那个少宗主也是在这一招下吃了亏。所以你们都清楚吧?咱宋万楼可不能打头阵,得让唐家堡还是长白剑派的人去,等他们打累了,咱再去坐收渔翁之利。”
话音刚落,就在此时,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缓缓走来,放声说道:
夜神“哟!说得挺开心的呀,我看你们干脆也把疾隼山的影门灭了,这样岂不是更好!”
话音刚落,四人惊怒,其中一人回头而望,见那二十几个唐门子弟和百余名长白剑客都没注意到这边,他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宋万楼长老“就连唐门还有长白剑派的人都不敢这样说,……诶!不是你谁呀?来我宋万楼这做什么?”
话刚一说完,几人才反应过来这人的衣着与自己不同,只听见男子轻笑一声,手中长剑轻轻一抖,只见剑鞘上刻着一个燕字:
夜神万金阁,夜神!
就这样,四大势力在收到“请帖”之后,都不约而同的赶到疾隼山脚下,如同猎人一般,在疾隼山的范围内,建起了强大的包围之势,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猎物……
转眼望去,已是响午,在群山怀抱的谷地中,有一条蜿蜒铀细长的小路,忽然,一道黑影自前方绿水青山之地而来,只见枯叶吹起,速度极快,眨眼间,便由天边的小黑影化为人形,落在屋外,是孔凡七。
此时,他已换上了一身玄黑武袍。长发用红色发带系着,硬黑如缎的长发垂至腰线。肩甲、前衬、护腕都是银制的,腰间还挂着一个黑色小包,疑似装着暗器、机关等这些东西。
他脚踩黑靴,黑色的面具遮挡住了他的口鼻,上面还雕刻着白色的花纹。
奴才“孔堂主,您这是要……?!”
面对奴才的问题,孔凡七置之不理,大手一出,猛然点在他的穴位上,瞬间就把人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他踏步向前,只见他双手轻轻一推,门板吱呀一声,门内之人震惊,下一刻,他双手作楫,声音低沉而沙哑:
孔凡七“夜行堂堂主孔凡七,给师兄请安。”
这一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吓得里面的男子是满脸惊讶,手举在半空中不知所措,面前的茶叶,还在水中咕噜咕噜地滚动着。片刻后,他才缓过劲来,吩咐手底下的人去拿把椅子过来,说道:
孔忠“师弟,坐!”
二人相距不到五步之远,面对着面,可孔凡七来了之后一言不发,就直挺挺地坐在那,这周围的气氛如同那北荒之域一样冰冷,显得极为尴尬。
孔忠看着眼前身穿武袍、脸戴面具的师弟,心里莫名的尴尬,这小子怎么就突然跑到我这来了,他不是应该乖乖地呆在夜行堂里等死吗。
觉得事有蹊跷,只见他出声说道:
孔忠“师弟,别来无恙啊!”
闻言,孔凡七毫无反应,置之不理……
孔忠“一年未见了,师弟的武功看起来更是精进了不少!”
孔凡七毫无反应……
孔忠“不知师弟来此处,有何贵干呀?”
毫无反应……
过了许久,孔忠终于有些忍不住地骂道:
孔忠“师弟,你特么说句话呀!”
孔凡七“师兄……”
就在此时,孔凡七终于回了一句,孔忠不禁挑眉,心中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见他自顾自地说道:
孔凡七“师兄,今天是师傅的忌日对吧。咱明人不说暗话,你打算今天就宰了我对吧。”
语不惊人死不休!
等等!难道这小子已经知道了?!
孔凡七的声音如同魔音绕耳一般,吓得孔忠顿时心如死灰,眼神骤然一缩,不过下一刻,他恢复了正常,出声试探道:
孔忠“呵,你在胡说什么啊,咱们是师兄弟,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呢。”
见孔忠还在装傻充愣,孔凡七也不再打算客气,直接开门见山:
孔凡七“师兄,你知道历代以来的影门之主,都是怎么当上去的吗?”
孔忠身子一颤,仿佛像是听到了这一生最恐怖的事情,他双手不由得握拳,眼神惊慌地紧盯着他,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就被他杀掉了。
孔凡七“历代影门门主,一生只会收两个弟子,他会用毕生所学去培养,待二人弱冠之时,掌门会安排一场决斗,两个弟子生死对决。胜者为未来掌门,败者为地中枯骨。而师父这辈子就收了咱们两个徒弟。”
说话间,孔凡七微微抬目,继而说道
孔凡七“但师父万万没有想到是,自己有一天练功会练出岔子来,导致他草草离世,但掌门终就是掌门,岂会如同唐门、长白这群蠢猪一般?”
哐!
桌椅被撞倒地的声音,只见孔忠猛地站起,他往后倒退,距他七步之远,一颗小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来!
唐家堡、长白山?!难不成这小子也已经知道了我在外面……不可能!
事已至此,孔忠早已是惊慌失措,但孔凡七的声音却从未停过:
孔凡七“师父虽立你为门主,但是,却把历代掌门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