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领个皮猴上山头
伍岳重把木剑挥出花来,也伤不着那男鬼半分,眼看着他越靠越近,甩着胯=下=黑=漆=漆=的=一大团就要朝自己抱过来,伍道长是又急又怕,什么也顾不得了,俩手乱划拉。结果摸到自己腰带上还有个东西,顿时想也没想,闭着眼抄起腰带上别着的东西就砸了过去。结果没想到竟然一下就把那黑雾整个砸没了。
寂静的山崖,顿时又恢复了清明,虫鸣鸟叫潺潺水声,油灯还燃着,仿佛刚才那鬼影是自己做的噩梦。等伍岳重低头,看见自己几乎光了屁=股,才明白自己这是又捡回了一条命。
伍道长擦掉额上的冷汗,见手里握着的竟然是师傅的牌位,那把玄铁宽尺,才意识到这才是真宝物。心想得亏晚上他图省事,洗澡换了衣服就直接把牌位别在了腰上了,这要是没这把尺子,没准自己的元阳就要喂给男鬼了,那才叫真坑呢!
于是,伍道长也不把这宝贝摆去祠堂了,只将它安放在正屋,不仅平时拿瓜果供着,逢年过节还要换上时令果蔬,无冬历夏没一天忘记的。哪怕是自己照着师傅留下的功法修炼,也是抱着这大宝贝。
甚至连自己莫名其妙开悟跨进炼气期,都是参看着这玄尺的纹路开的蒙。伍道长顿时将这牌位当成了自己的人生导师,心想不愧是师傅,人都没了,随便给他画了块牌位也知道惦记着自己。
可令伍道长没想到的是,自打他从山下带回个小崽子后,身边的东西就统统遭了秧。榻脚折了,蒲团散了,柜门坏了……如今就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人生导师’师傅的牌位都没能幸免。
伍道长瞅着被粉红的汁水沾了个乌七八糟玄铁宽尺,只觉得心头火起,额角生疼。顺手朝起烧火棍,就开始撵他那个小徒弟!
结果因为太生气,没顾上看路面,一脚踩进泥坑,连鞋都给粘掉了。任远逃的贼快,他瞅着师傅变脸那一刻,就嗖一声冲出了门。现下挂在树枝上朝下望,见自己师傅光个脚丫,弯着腰扶腿,正在那喘,便知道这顿打算蒙哄过去了。
任远慢悠悠的爬下树,跑到泥坑边把靴子一拽,给伍岳重拎了过来。
“师傅,给你鞋。”
伍道长看看这猴崽子嬉皮笑脸的样,手里的烧火棍也打不下去了,只绷起脸,在他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回去把你师祖的牌位擦干净,摆好!要磕头道歉!臭小子。”
任远撇了撇嘴,“就一个破铁尺,还给师祖当牌位,太寒碜了。要不是只有那玩意能砸开虎头果,我才不用呢!再说……也是您要吃虎头果的啊……哎哎,别拧,别拧耳朵,好疼啊!”
“你这皮猴!就算是个破铁尺,那也是写着你师祖的名讳谥号,能用来当凿子吗?”本来伍岳重想告诉任远这牌位是个宝贝,可眼珠一转,说出来的话就变了,“我要你砸灵果,是让你用灵力砸!你已经是炼气期的修士了,尤其是初阶静寂期,更要时时运用灵气炼体来拓宽经脉。”
伍道长瞅瞅小徒弟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耳朵,就松开手,道貌岸然的甩下一句,“你要明白为师的一片苦心!”说完就背着手往回走。任远揉着耳朵后头小声嘀咕,“说的好听,怎么不见你凝气炼体,还不是天天吃饱就睡。”
伍道长反身又是一个巴掌,“你师傅我都是凝气大圆满了,再一步就要筑基,自然不用那么辛苦,再说,为师让你孝敬几个果子,不是你应当应份的吗?”任远又被当头拍了一巴掌,顿时捂着头不再言语。伍岳重难得见着这皮猴徒弟吃瘪的样,嘴角一挑,笑了。
任远瞅伍岳重笑的鸡贼,虽然面上是不屑的撇嘴,可心里却还是感叹这货的好皮相,就连奸笑都不让人觉着猥琐。可一想到他天天依仗自己相貌,每次下山都去镇上骗姑娘,就又觉得莫名堵心。
况且这边远山区民风彪悍,师傅只要装模作样的往那一站,那些个姑娘根本不用撩,就上赶着拿手绢往师傅身前丢。哼,一群被师傅的面相给骗了的傻娘们,上赶着供师傅吃喝。不过,好在他老人家还有点节操,只爱骗吃骗喝,到还没骗过睡。
一想到骗睡,任远突然想起来上次去西平镇的事。当时他俩正为午饭吃烧饼还是吃汤面争辩,结果说着说着,师傅就没声了。等他回头一看,伍岳重已经拐了个弯,溜达到井边一本正经的跟个打水的妹子讨水喝呢。
那个姑娘虽然被边城的太阳晒成了蜜色,可人俊俏,声音也脆生生的,拿着小水瓢,递水过来时指尖都像蜜蜡般透着荧光。妥妥的就是师祖书上描写的炉鼎的模样。师傅还正经八本的问人家生辰八字,这他妈哪是讨水,分明是打算讨人了!
可偏偏那小娘子还就吃师傅这套,巧笑顾盼间就邀师傅去她家吃午饭。肯定是师傅觉的带着自己不方便,才没去。结果傍晚要回山的时候,那小娘子居然还追了出来,塞给师傅一个香囊就跑了。
啧,连鼎炉都上赶贴过来,估计等下次再去西平镇,他肯定要住那了。
这货天天招蜂引蝶,吃个灵果都要人给他剥了皮放碗里端过去……自己就用了用破铁尺,就被他差点拧掉耳朵!这么一想,任远只觉得越发的憋屈。瞅瞅自己拎着的泥靴子,紧跑两步往伍岳重身上一砸,转身跑了。
伍岳重没留神这小皮猴的动静,结果被砸了个正着,立时气的开骂,“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下来!”
可惜任远早没影了。
断情崖下的深水潭边有块大石头,圆润光滑,任远蹲在石头上指尖上悬着几片竹叶,操控它们在自己眼前绕来绕去,这是任家小孩从小就要练的控制灵力的方法。若是换做往常,任远随意操控二十来片竹叶根本不在话下,可今天他心里乱糟糟的,叶子也飞的乱七八糟。
稍一走神,就有片叶子切过他的指尖,任远没防备,指头被叶片划出一道小口,这细微的刺痛,让任远松了气力,垂着肩看竹叶散到地上。小口子一跳一跳的疼,任远瞧着自己的血丝从伤口渗出来,凝成个血珠,殷红殷红的,突然就想到了他妈。
任远憋着劲没掉眼泪,可心里却越发难受了,他从没跟伍岳重提过自己的身世,当年宁城任家可是修仙大族,光金丹修士就有好几个。鼎盛时期,任家家主可是能和几大宗的掌门平起平坐的。可不知何时,修士间突然传出流言,说任家藏有重宝,若是拿到就是大机缘。
那时祖父还曾邀了几位宗门长老,请他们代为澄清这种无稽之谈。可未曾想到,没过几日,任家就被魔修给屠了,全族上下二百多口,筑基修士和金丹修士,都没能抗住那元婴老魔。任远扒着窗棱向外偷望,只看到一个戴着鬼面身着红衣的残影。
祖父虽用了求救符讯,几大宗门却没半个人前来救援。一看这种情形祖父便知大势已去,让母亲带他从密道出逃,临行前将家族秘传灌进他的脑袋。可任远那时只是刚摸到练气门路的小童,忽然被秘法灌顶疼的直嚎。任母为了儿子能活命,捂着任远的嘴,抱他顺密道跑了。
这一路任远都是迷迷糊糊的,只不停的叨咕着断情山。任母还没筑基,不能御剑。便驾着马车,带着几名死侍朝儿子念叨的地方逃。到现在任远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时非要去断情山。大概被灌顶的时候,自己脑子被爷爷搞乱了,只记得这个春游时去过的地方。
任远捡起一片竹叶叼在嘴里嚼着,叶汁涩的他嘴里发苦……后来,那红衣老魔追了上来,他拿着一柄银色的剑。那时自己仿佛能看到那剑是怎么扎透妈妈的身体,银剑在自己脑海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剑尖上的血,一滴滴凝聚起来,落的漫天都是,血雨中,自己被吓傻了。
一个死侍把他从车里上抗出去,趁母亲跟老魔缠斗的时候,逃上了山。他把任远塞进一个石头缝隙间,又施了个障眼法,就走了。
这些事,怎么能跟伍岳重说呢?当初他都不想要自己!
自己战战兢兢的在石头缝里藏了几日,每天只啃些苔藓果腹,只道自己就算不被老魔找到杀灭,也要饿死在这半山腰了。结果就瞧见了正从山上下来的伍岳重,那日他穿了件莹白的道袍,束着银鼠皮色的腰带,远远望过去,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当时自己还天真的以为得救了,只当他是根救命稻草,冲出去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求带走。啧,真失策,自己被他的表象给骗了,若是自己当时没那么冲动,也许现在自己也不用过得这么憋屈。
想到这,任远的心思瞬间就变成了对伍岳重的羞恼,那真是妥妥的黑历史!姓伍的分明看见自己在眼巴巴的瞅着他,却还很自然的挪开视线,继续朝前走。要不是当时自己不要脸,抱的他不好挪步,这人才不会笑眯眯的问自己是哪家孩子呢!
哼,当初他一脸慈爱的笑容,搞得人还以为他会收留自己。结果这衰人竟然直接把自己带到镇上的管事堂,若不是自己揪着他不放,说自己是上山上找爹的,他肯定会把自己往那一丢了事!哼,可恶!可恶!可恶!
任远气鼓鼓的把竹叶都团成一团,朝着潭里丢,竹叶上带了他的血气,竟然引来了一条大鱼。大鱼差不多有任远身量那么长,越出水面,就就向他冲过来。任皮猴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也是个寂静期的修士,见只是一条大鱼又没甚爪牙,也不觉得怕,跳起来用力一蹬岩壁,把灵力集到右腿对着鱼头就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