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晷6

话语间，他们转过楼道里一个尖锐的拐弯，老人不见了，两人前面是一条直通楼顶的楼梯。

大庆打了个喷嚏，抽了抽鼻子“什么味儿？好臭”

沈意欢“诺，带上会好受些”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口罩“看来咪咪，有时候也你这鼻子也是不好的啊”笑

大庆傲娇的“哼”了一声

赵云澜弯腰抱起了它“别闹。看来把我们带进来的人应该是方才那个老太太，没准那个沈教授跟这事还真没关系。走，咱们跟着上去看看”

两人一猫小心的走了上去，那台阶踩在脚下软绵绵的，不像水泥做的，更像是某种活物。无数只手从黑暗的影子中伸出来，抓向胆敢闯入他们领域的活物，却在接触到赵云澜裤脚和沈意欢的腿的一瞬间就被狠狠地弹开。

赵云澜“龙城大学已经连续三年有学生跳楼自杀了，而且出事地点都是这几座新楼”

他说完，楼梯也正好到了头。通往顶层的小门没开，微弱的光从里面透出来。赵云澜从怀中掏出一张交通卡，伸进锁扣里轻轻一别，已经快要报废的小铁门就“嘎吱嘎吱”的打开了。赵云澜举着打火机，缓缓地走上楼顶。十八层的楼顶视野开阔，从这里俯瞰下去，一边是龙城大学如同原始森林般的绿化，一边城市中央主干道的车水龙马，人群熙攘。

有一个女孩站在楼顶，背对着他们。

赵云澜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哎，那位同学……”

谁知他才刚开口，那女孩就突然翻过了杆栏，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跳下去了！

沈意欢“赵云澜”看着赵云澜的动作跑了过去

出于本能，赵云澜纵身扑了上去，伸手去拉她。他反应不能说不快，但明明已经拽住了女孩后背的衣服，手指却从她身上笔直地穿了过去。随后，女孩的身影骤然消失，只是个虚空中的幻影。

大庆像个移动的皮球一样，也颠颠地跑过来“怎么了？只是个幻影吗？”

沈意欢“不清楚”摇了摇头

赵云澜“她动作太快了”不自觉地磨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看向沈意欢“我也还没来得及分辨他究竟是不是真人……”

黑猫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们身后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赵云澜一回头，发现跑来的仍然是那个女孩子，低着头慢慢地走上顶楼。女孩面孔模糊，看不见表情。

赵云澜还一个字也没来得及说，她脚下就突然加速，以去食堂抢饭一样的速度，从楼顶扑了出去。赵云澜只能一伸手抓向她的肩膀，但同样的事发生了——他的手再次穿过她的肩，女孩的影子在空中消散了。

接下来，跳楼似乎成了时髦，面孔模糊的姑娘们一个个跟赶集似的，排着队地从四面八方往下跳。赵云澜每个都会伸手拉一下，可她们每个都不是实体。没多长时间，他的脑门上就见了汗。

大庆从一开始还跟着他上蹿下跳，等第八个女孩也跳下去了以后，它开始表情木然地蹲在一边，尾巴钟摆似的，在它身后不耐烦地左摇右晃“别追了，你不觉得自己在‘捕风捉影’吗？”

沈意欢从口袋掏出手帕替赵云澜擦拭这额头上的汗“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的，你看你都抓了八个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那不是真人而是虚影吗？”

爆发力他是有的，也算练过，殴打个把小流氓不在话下，可是长期生活不规律、锻炼不足，他的身体素质十分一般，才跑了几圈，他已经有点喘了。

大庆叹了口气。

大庆“就是，我都看出来她没有实体，不是真人，你难道看不出吗？”傲娇的扬起猫头

赵云澜“你知道这八个人是一个人？你有充足的证据表明这里没有我们以为的第三个人？你知道下一个人跑出去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还和上一刻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她跑出来的一瞬间，你能分辨出她是不是真人？”

沈意欢“好像不能哎”挠了挠头发

赵云澜宠溺般的捏了捏沈意欢的脸，随后严厉地瞪了黑猫一眼“还有，‘守则’第三条，‘不要想当然’，你就着猫粮一块儿吃了吗？”

大庆嘴巴又臭又贱的心虚地甩了甩尾巴，嘀嘀咕咕地“教训我……老猫都活了几千年了，你个小崽子居然敢摆领导架子教训……”

赵云澜暴躁道“再不闭嘴扣你猫粮!”

大庆识时务为俊猫“喵——”

沈意欢看着一人一猫的打闹，笑了笑。

这时，第九个跳楼者出来了。

赵云澜在她露面都一瞬间就大喊了一声“姑娘，等等!”

但对方充耳不闻，依然像离弦之箭一样想着大地母亲飞奔而且。

赵云澜“tm的”又抓空了一次，一巴掌抽在了冰冷的栏杆上

大庆“唔……”凑了过来，两只前爪扒在大楼顶上的护栏上，仔仔细细地闻了一圈“其实你说得有道理，民间有‘地缚灵’重复自己死亡过程的传说，但是传说归传说，传说里也没说他们死得这么赶时间”

赵云澜问“那又是什么？”

沈意欢“某种术法制造的幻觉”一脸严肃

赵云澜“所以说”

大庆“所以说，有人把我们引来，用幻觉误导我们，现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

赵云澜“但我还是觉得……”

大庆“你啊，该有节操的地方没下限，该变通的地方却死心眼，‘镇魂令’到如今已经流传了不知几千万年了，什么守则早就跟一纸空文没什么区别了，你对它那么执着做什么？你……”正说到这儿，他的话音陡然止住，它看见第十个女孩走上了楼顶

两人一猫同时绷紧了身体。

女孩对他们视而不见，慢慢地走到护栏边上，忽然如同前九个幻影一样，双手一撑，就从护栏上一跃而下。赵云澜早在她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扑了过去，在她跳出来的一瞬间，就凌空抱住了女孩的腰。

手里陡然一沉，赵云澜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这次，他抓住的是一个沉甸甸的真人。

大庆吃了一惊，蹿上栏杆，睁大了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沈意欢赶紧跑了过去。

赵云澜抓着她的姿势很别扭，让他有点使不上劲，单用两条胳膊的力气，抱个大点的孩子尚且觉得沉，别说是个货真价实的大人了。他一条腿卡在护栏中间，整个上半身全都探了出去。女孩吊在护栏以外，好像突然醒悟了过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本能地挣扎起来。

赵云澜只好对着她的耳朵大喊一声“再乱动就掉下去摔成柿饼了!你快给我老实点!”

这时，赵云澜靠着的护栏突然发出一个断裂声，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被人体重坠，竟然松动了。

赵云澜似乎没注意到，扔在和女孩说着话“别怕，别怕，你再坚持一下……”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咔嚓”一声，底下的钢条彻底断了。

沈意欢“赵云澜，啊”这时被楼顶的障碍物绊倒了

赵云澜没有听见沈意欢的声音，只是耳边传来奇怪的笑声——就像楼顶站满了人，他们漠然地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马上要掉下去的自己，发出幸灾乐祸的“桀桀”的笑声。

大庆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尖叫起来“喵!”

千钧一发间，楼顶的小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人以看不清的速度冲了上去，几乎同时，贴护栏彻底掉了下去。

沈意欢“不要”急促地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赵云澜刹那间飞快

赵云澜刹那间飞快地把重心转移到后脚跟上，身体往后一仰，带着抱着的女孩飞快地转了个身，正好把人塞进冲过来的那位怀里。随后，他自己一脚踩空，空出来的手刚好紧紧地扒住了楼顶，就这样惊险地吊在了十八楼。

大庆这才看清，跑上来的人正是本该已经走了的沈巍。

沈巍（黑袍使）立刻把跳楼未遂的女生往身后一推，跪下来抓住了赵云澜晃晃荡荡挂着身体的胳膊“那只手，那只手也给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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