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梅林那日起肖战和王一博之间便多了几分无需言说的亲近,肖战没有军务的时候便常去相府寻他,二人或喝茶清谈听肖战讲边关之事,或王一博弹琴给肖战听,有时来了兴致两人还会对弈一局。
本来下棋和军事就有相通之处,所以肖战的棋艺不差,可没想到王一博的棋艺更好,两人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多是王一博让着肖战,肖战不服,不叫他让,可是输了子又来反悔,经常悔棋耍赖,每到这时王一博就笑问他,
王一博你一向就是这样欺负弟弟的?
肖战凑到他眼前对他眨了下眼睛
肖战我只有你这一个弟弟,便只欺负你。
王一博瞬间便红了脸,谁能想到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青年将军,平日里竟是这副无赖的样子,随口问道,
王一博你麾下的将士可见过你这般无赖模样?
肖战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竟认真的回忆了片刻,随后对他笑道
肖战也就你一人见过。
王一博的嘴角一下子就勾了起来,眼中有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星芒闪动。
王一博自小沉迷琴技,性子又清冷,除了父母亲人之外,真正能走入他心底之人寥寥无几,也就只有肖战能称得上是他唯一的好友和知己。
他面对肖战时虽然话也不多,确多了几分信任和亲昵,不似对旁人那般冷淡疏离,时间久了肖战也慢慢品出了他的性子,知道他就是不善于交际,又比较容易害羞,并不是真正的高冷,私下跟他在一起的王一博其实乖巧又温顺。
而肖战虽然表面看起来极易亲近,性子又讨喜,不管对任何人都能谈笑风声,可实际上这么多年来,真正交好之人除了军中的兄弟也就只有刘湘而已,刘湘那人虽不学无术,可为人确正直仗义,所以两人才能这么多年一直玩在一处。
肖战几乎一到休沐便来寻王一博,因来的熟了现在肖战进相府已经不需通报,整个相府都知道二公子有个做将军的好友。
这天肖战去兵部交接事务,出来后见时间还早便没有回府,径自去了相府看王一博,无需人带路,他便熟门熟路的向王一博的院子走去,一进院门便见王一博坐在院中的梨树下,双手搁在身前的石桌上,手里拿着刻刀和一截木头,正在刻着什么。
此时正值阳春四月,恰逢梨树花期,于是落入肖战眼中,便见满树梨花洁白若雪,树下之人精致如玉,从远处看去极像一幅绝美的画卷,肖战看着那梨树下的少年,唇角不自觉的便翘了上去。
王一博是个认真的性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专注,他完全没注意到肖战的到来,依旧微微低着头,露出衣领外一截白皙的颈子,精致的眉眼低垂,从侧面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略有些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连带着脸上的小奶膘也微鼓着。
肖战的目光瞬间就被他鼓起的小奶膘吸引住,每次他看见王一博脸上的这两块软肉,都有种想要捏一把的冲动,可又怕王一博生气所以从来没有付诸过行动。
他看着王一博精致的侧颜,不知怎地,就控制不住的伸出了手,当指尖滑腻柔软的触感传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
王一博的专注突然被打断,而且还被人捏了脸?!在他的院子里谁敢这么大胆?他有些羞恼的瞪大双眼,转头看向那个罪魁祸首,可当肖战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时,他眼中的恼意立刻就变成了讶然和羞怯,耳根脖颈处的皮肤瞬间肉眼可见的一片粉红,连奶膘都染上了红霞。
王一博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一博的脸颊红的滴血,平日的淡然高冷不翼而飞,待反应过来自己的关注点不对时,立刻啪的一下挥掉了肖战捏在他脸上的手,后知后觉的气道
王一博你干嘛捏我的脸?你就是这样当别人哥哥的?
肖战也是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就伸上去了,也没想到王一博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看着对面精致俊美的少年红透着一张脸,心里就像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莫名的就狂跳起来。
他看着王一博结结巴巴的道
肖战我…我…我就是看你这几天好像吃胖了,我捏了一下,果然…嗯,果然是胖了。
王一博瞪了他一眼,依旧气鼓鼓的,脸上的红潮未褪
王一博不许再动手动脚
肖战不会不会,这不就是误会么,我就是想看你是不是胖了
王一博闭嘴!
王一博见他没脸没皮的样子,忙出声打断他。
肖战立刻闭上了嘴巴,只拿眼睛看着他,顺着他的脸又看向他手上的木雕,然后冲王一博挑了挑眉。
王一博气还未消,也不理他,只顺手把手里刻了一半的木雕塞进袖中。
肖战的思绪也有些混乱,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刚才怎么就捏了上去?如果对方是个女孩子还能说他情不自禁,可是王一博明明是个男子,虽然他只有十七岁,虽然他长得雌雄莫辨,可他也是个男人!
肖战这才发现他竟然捏了一个男人的脸?!重点是他捏了以后竟然不觉得恶心奇怪,反而有些欣喜?!不对不对,一定是因为他最近忙糊涂了,也怪王一博长得太好看了,才让他有了错觉而已。
肖战给自己做完心理暗示,又看向王一博,见他已把刻刀等物收在一旁,在石案上烹起了香茶,不得不说,王一博不管做什么都格外的好看,举手投足间赏心悦目。
他先是提起烧好的沸水,将茶盘上的茶具、杯子都烫了一遍,然后修长白皙的手指拈起一枚竹签,将茶叶拨到一个带着尖嘴的大茶盏里,随后注入沸水清洗一下,将水滤出,然后再次注入,待茶汤渐浓,才将茶盏端起,倒了两杯,一杯给了肖战,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烹茶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两人平复下来,王一博将茶递给肖战,开口问道
王一博你今日并非休沐,怎的有空过来?
肖战今日去兵部交接秋后北去驻防的将士名册,出来见时间还早,就来了。
他顿了一下又瞄了瞄王一博的袖子
肖战你刚才在刻什么?神神秘秘的?”
王一博的目光迎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王一博秋后驻防?那你可也要一同去北境?
肖战每到秋冬便常有北狄、西夷的军队前来骚扰,所以为防万一,入秋之后自是要率军北上的。
王一博北狄去岁冬日不是刚吃了大亏,还会再来?
肖战你不知,大漠的冬日最是难过,若遇灾雪之年,牲畜大批冻饿而死他们便会活不下去,就会来抢掠我朝边境的百姓。今年也许不会有去岁那样大的战事,可小的骚扰确在所难免,而且北狄虽败,西夷亦不可小觑,若西疆战起,北狄恐会趁火打劫,所以还是要早做准备。
也许是突然说到了离别,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王一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肖战打迭起精神,对他笑道
肖战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哥哥?这不是还早么,还有半年才会走呢!
王一博可知会去多久?
肖战最快明年春天便回,也有可能会换防常驻,那大概就要几年了
王一博听完,眸中有失落的神色闪过,待沉默了半晌,又似想通了什么,抬头对肖战勾唇笑道
王一博若是你几年不得回来,边境无战事的时候,我就去北境看你!
肖战微怔,下一刻,眉眼间便似浸染了星光,他粲然一笑,看着王一博轻轻道
肖战那我等你
王一博好
肖战的眼中含着点点星芒,他看着王一博温润似玉的眉眼,不自觉的就柔声道,
肖战你若能去,我便带你看漠北风光、长河落日,北狄虽是蛮夷之地,可大漠里的景色却是南梁寻常见不到的,自有一番苍茫悠远的味道,你若见了定会喜欢。
王一博你说好,那定是不差的。
二人相视而笑,有碎星般的璀璨流光浸润在对视的双眸中,一个朗若星辰;一个皓如明月。
有微风拂过二人鬓边,墨黑的发丝被轻轻扬起,洁白的梨花在暖风中旋转、飞舞,又缓缓飘落。
这个春日微醺的午后,仿佛有什么未知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滋生、蔓延、交融、纠缠,在随后的日子里慢慢的长成参天大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无法剥离。
日子就这样美好又安静的在岁月的长河里缓缓流过,转眼间便是春去夏来。
这日,肖战自军中回府,刚进自己的院子便有小厮对他道,
小厮老将军叫少将军回来后去书房寻他。
肖战闻言,忙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身家常衣裳就去了父亲的院子。
肖战的母亲过世的早,只留下他和大哥肖钺,肖钺亦在肖家军中挂将任职,这次得胜还朝被封了三品的安北将军,早在上个月便回了北境驻防,所以现在将军府里便只有肖老将军肖战,以及肖战的大嫂顾氏和十二岁的侄儿凌子桓。肖战闻言,忙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身家常衣裳。
肖战来到肖老将军的书房,见父亲正在写大字,不禁一笑,
肖战父亲好兴致,今日竟写起字来。
肖老将军年逾六十,已是过了花甲之年,因一直在军中,养成了每日晨起练武的习惯,再加上肖家人自来都生的一副好相貌,所以老将军虽是有了些年纪但依然身体康健、相貌堂堂,倒更像是一员儒将。
现下老将军除了头发有些花白,依然腰板硬朗,精神矍铄,只是毕竟年纪大了,不宜再征战,所以此次回京后被梁帝封了个一品镇国将军的虚职,便居京养老,不再戍边。
肖老将军见儿子进来,示意他坐下,待写完最后一笔,才边端详自己的字边道,
肖老将军许久不写,已是生疏了
肖战父亲带兵打仗已是常胜不败,再于书法上有了造诣,可让别人还怎么活
肖老将军你自小就是这张嘴甜,惯会哄人开心
肖战抿唇笑而不语,见肖老将军放下手中的笔,自桌案后转过来,便过去扶他一起坐在靠窗一边的矮塌上。老将军拿起放在塌中小几上的茶抿了一口,又询问了几句军中事务,肖战都一一答了。
老将军放下手中的茶盏才又对他道,
肖老将军今日叫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的亲事,你也不小了,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子桓都五岁了,都是因你母亲过世的早,你大哥的亲事是你母亲还在时便定下的,到了你这里,我这些年忙于军务也没顾得上,你前几年又一直在北境。刚好,趁着这次在京中还有一些日子,让你大嫂帮你寻一门当户对的女儿家把亲事定下来,也算了去我一桩心事!
肖战早在老将军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便有些慌了,待耐心地听父亲说完才半是耍赖半是认真的道,
肖战父亲,您就别叫大嫂费心了,您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向来不愿意应付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再说您都有孙子了,也不用我来传宗接代,儿子不愿忤逆父亲,可也不想委屈自己,儿子只想寻个自己真心喜欢之人再言婚事,否则儿子宁肯一生不娶也不愿委曲求全,父亲就莫要再为我的事费心了!
肖老将军谁人家儿女的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偏到了你这里就有这般多的理由?等你自己寻,你都二十三了,再寻连你侄儿都要成亲了
肖战见父亲恼了,确也不怕,只嬉皮笑脸的道,
肖战那不是正好,父亲和嫂子到时候只管操心侄儿的婚事便是,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老将军见说不通他,抬腿便踹了他一脚,气道,“
肖老将军你给我滚滚滚,没得看见你就生气!
肖战父亲这是不逼我成亲了?您可不许反悔
肖老将军你大嫂已经去打听人家了,你就乖乖在家里等消息吧!
肖战现在就去找大嫂!
转身就要出门去。
肖老将军你给我站住!
老将军将手中茶盏在案几上重重的一磕。
肖战只好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赌气般的梗着脖子道,
肖战我不管,反正你们给我找了谁我都不娶,我是不怕丢脸的,到时候看您老人家的脸往哪搁!
说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老将军看着他一脸的倔强,不禁长叹了口气,
肖老将军你这孩子啊,都是从小我把你给惯坏喽。
肖战见父亲的口气软了下来,抬头正对上父亲斑白的发鬓,不禁心生愧疚,他走到父亲身前慢慢单膝跪下,将头靠在父亲的膝上,轻轻道,
肖战儿子知道父亲疼我,可我自小便是这样的性子,不是我自己喜欢的怎样都不会上心,如果真的随便找个人成亲,也是耽误了人家姑娘,父亲就再惯着儿子一些吧
肖老将军抬手抚了抚肖战的头发,脸上透出几分回忆往事的神色
肖老将军你八岁便没了亲娘,自那时起,便每日随我与你大哥在军中摸爬滚打,那么小的孩子也不说苦,我没时间管你,你便自己混在营中,到了十四岁便随我上了战场,那一战你可还记得?
肖战亦随着父亲的话语回忆自己年少之事,听到此处抬头看向父亲道,
肖战怎会不记得?当时你们都嫌我年纪小,不许我参战,可谁知战事结束我跟着大哥打扫战场的时候,本已倒地的敌军竟然没死,我差一点就中了暗箭,要不是大哥替我挡了一箭,我恐怕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大哥中在手臂,那时也是将养了好久才恢复,说来都怪我不小心。
肖老将军我们肖家,自太祖皇帝时起,吃的便是这刀头舔血的饭,到了你们这里我本不欲你们再入军中,可时也命也,最终还是要搏命疆场。
肖老将军说到这里,低下头看了看肖战,叹了口气
肖老将军罢了罢了,随你的心意吧,父亲只是不希望你一直孤身一人,只望你早日遇见所爱,别再让我担心
肖战看着两鬓斑白的父亲,想起小时候父亲对他的疼爱宠溺,亲自教他习武,护他周全,他虽是很早便没了母亲,确从未受过任何委屈,一直开心快乐的长大,心里便颇有些自责和感动,忍不住就红了眼眶,他偷偷将泪水擦去,点了点头。
老将军看着他的样子亦濡湿了双眸,他拍了拍肖战的肩膀,轻声道,
肖老将军地上凉,起来说话吧
待肖战重新坐下,老将军才又开口道,
肖老将军听说你最近和王相的公子走的颇近?
听父亲提起王一博,肖战的眼中不自觉的就带了星光,他点头道,
肖战王公子才华横溢,实在是少见的人才,儿子和他脾性相投,倒是很说得来,故此便走的近了些。王公子的字亦写的极好,过几日儿子休沐,约了他来府里,父亲可要见他?
肖老将军闻言确蹙起了眉头,肖战看见父亲的神色微微一愣,不知道王一博怎么让父亲不高兴了,明明他们没有任何交集,难道是父亲和王相在朝中有了什么不快?他正自顾胡思乱想着,就见老将军起身自书案上拿了一封书信递给了他。
肖战疑惑的看了父亲一眼,
肖战这是…?
肖战忙伸手接过,信封已经拆开,他将信取出,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当下满脸震惊之色,他下意识的猛的站起身,看着肖老将军
未完待续……
嗑颜~唉,我来了我来了!
嗑颜~我也要卡文……留点悬念……你们自己猜吧!
嗑颜~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早上,我把这篇文章的最后一点发出来!
嗑颜~好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