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十四）

别离从里不是单向的。

狐狸很早就明白了。

它更喜欢叫这儿桃山，可在别人眼里那永远是大圣的水帘洞。

“苏三离了洪洞县……”

婉转又凄美，不知何时狐狸也学会听上戏曲了。

因着丢了美人皮，狐狸每次都是幻了新的模样，化作人形融入其中。每一次都带着全新的容颜，似乎连着从前的人生也随着变化了一般。

月神从来不爱这些。

可她还是耐着性子跟这只狐狸坐在这儿，听的久了，她倒也大概能品出一二狐狸为何喜欢听这了。

“听了这么久，也该讲讲正事了吧？”月神放下手里的茶盏，摩挲了一下光滑的杯壁。

狐狸笑笑，一双招子泛着光，瞧着便一副狐媚模样。月神向来看不惯她，也许是因着二人本就气场不和，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

“啧，不愧是月神啊，连这种求着别人的时候，都这么横啊。”狐狸说着还用帕子掩了掩巴掌大小的脸儿，“人类有句话说得好极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知你可有啊？”

月神冷哼了一声，“原来倒是我小瞧你了，千年的狐狸成了精，原来是将道行藏起来了啊！”

“这也得谢谢你的指导，不然我哪修来的道行？”狐狸柔柔一笑，又给自己斟了杯茶。

两人一时间恢复了沉寂。

台上的人又换了一波，敲起了小锣鼓，狐狸跟着打了两下拍子，楼下热闹的很。

她啊，一开始只是有些羡慕罢了，可恰好给了她一个这样的机会，让她也能暂时拥有这本属于旁人的爱情。

她告诉自己不要贪心，不该动心，可有些事情，总是不可为而为之。

或许是命里该有一劫吧。

又或许她也成为了旁人的劫难。

“你想让我怎样？”月神放下手里的茶盏，呆愣的看着台下熙攘。

狐狸仍是笑的，“这话该是问你自己，你想怎样？”

她想怎么样？

她自己也不知道啊。月神瞧了瞧身边这化成普通人类的女人苦笑了一声，哪怕她做了这么多，也不过是如这台上唱戏的人儿一样罢了。

“我便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可好？”

狐狸仍是笑，连话也不说。

月神咬咬牙，“赔你一颗心，如何？”

狐狸又笑，一把攥住她细长的脖颈笑道：“赔啊，那你怎么不敢赔一条命给我呢？”

月神颤了两下，一张脸憋得通红，连喘口气的余地都没有。

狐狸轻轻的贴近她的面容，亲切的仿佛情人间的耳语，“像你这样的东西，怕是从来都只爱自己吧？”

“赔心，当然要赔了。至于滚远点那是你自己的事，想来也是你自己没有脸面再出现在他面前了吧？”

狐狸猛地撒手，甚至还用帕子擦拭了一番，而后施施然站起来，像个胜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