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时间,只知道自己和妹妹安稳地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喧嚣但有食物。他时常望着那个名叫“窗”的东西,但如果沿着他的角度看,就会发现他其实在看外面的世界。他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神奇、很精彩,每当小鸟飞过窗沿的时候,他那蔚蓝的小眼睛就会闪过一道亮光,黑黑的瞳孔随着影子一起移动。他时常拉着妹妹一起把耳朵贴在墙边,倾听外面的“交响曲”。他对外面充满好奇,但无奈那生锈的铁栏杆和禁闭的大门阻拦了他们的去路。他试着靠蛮力,结果不是把自己弄得眼冒金星就是痛得嗷嗷叫。那个动物防得也严,每次只开一条缝,贴着门缝进来。
哼!
他可不会轻易认输,你拦好了,拦一次我咬一次,拦两次我撞两次,看谁骨头硬!
不过那个动物从未揍过他一下,在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青花瓷,脆弱又珍贵,他现在和那个没什么两样了,起码对那个动物来说。
虽然外貌上他只有土黄色的狼毛,丑陋无比,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在那个动物心中的地位。
他渴望回到外面的世界,厌恶阴暗的“洞穴”,他不想当“笼中鸟”,不想做井底之蛙。
本来他的生命是该在这里结束的,但那件事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和他的妹妹一边沐浴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一边计划新的逃跑方案。
一股陌生的气味被他的鼻子捕捉,鼻翼有规律地抽动了几下,快速辨别生物种类。他转动耳廓,接收到一些嘈杂的脚步声。
他的妹妹害怕地夹紧尾巴。
他也有些不知所措,惊慌之下不小心出了声。
“瞧吧,活的嘛。”
刺眼的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跌跌撞撞地退回暗中。映入他眼帘的是照顾他们多日的奇怪生物和两个奇怪生物的同类。
我们姑且称他们为“人”。
其中名为“小孩”的人一把抓住他,他想要挣扎却被压住了脖子,小孩把他翻过来,这是他极其厌恶的姿势。
我要这只!”
“这是公的,价钱嘛,翻倍。”
“儿子说要就给他买!”
“有钱人就是爽快。”
束缚突然间松开了,他刚要朝门口冲去,却被一股巨力揪住脖子提了起来。
“奶奶的还想跑?儿子,走。”
掐后颈脖让他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任人摆布。
小孩一个熊抱把他禁锢在怀中,以抱婴儿的姿势抱着他。他厌恶这种感觉,但无奈小孩的力气比他大出几倍,所有的挣扎都是临死前的徒劳罢了。
他绝望地回头,曾经那个阴暗的囚牢成了他遥不可及的地方,他的妹妹未能跟上来,现在的他真的是孤身一狼了。
恐惧控制了他的全身,临死前的绝望占据了他的大脑,又是一次昏死……
朦胧中,他察觉到某个生物冲着自己发出一阵又一阵响声,他试探性地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人脸呈现在他的眼前,他吓得一个机灵,踢蹬着后爬一步。
这张面孔不算难看,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小的酒窝,倒还有些清秀。稚气未脱,是那个孩子。
“狼崽子的,别他妈睡了,我是你主人,你得听我的,今儿就把你关着儿了,晓得不?”有其父必有其子,小孩说话总带着浓重的口音,时不时吐出几个脏字。
好在他听不懂人话,不然必得暴跳如雷,你囚禁我还骂我!
他张开小嘴,一颗快要脱落的乳牙悬挂在上面。看似小小的狼牙威力并不小,硬是在小孩手上弄出几个红印。
“妈的!敢咬我!”
紧接着,一个掌掴扇得他头晕目眩。
“你就给我呆着吧!”
在一声愤怒的吼叫和一声闷沉的巨响后,只剩下窗台的那一点阳光为整间屋子照明。
他跃下专属于他的小床,蚕丝制成的被褥柔软又舒适,床头清楚地刻着两个只有人才看的懂的大字:大黑。
酒红色的木质地板光滑到发亮,米黄色的墙壁散发着一股怪味,这种怪味他闻所未闻,凑上去吸上几口吧,又刺得他鼻痒痒。床边的实木家具可比石头好用多了,散发出淡淡木香,坚硬又不硌牙,是个不错的巨型磨牙棒。
附近放了一个陶瓷制成的小碗,上面画着美丽的花纹,做工精细,挑不出毛病。
真正吸引他的还是碗里那血腥味浓烈的碎肉。
他顾不上形象,整张脸埋进碗里就是一阵狼吞虎咽。地上到处都是肉沫,连他自己也像只邋遢的小野猫。他的鼻尖,脖颈,甚至是爪子都被肉沫侵占了。小小的舌头满意而又贪婪地舔舐着,此时的他仿佛失了智,沉浸在安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