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堆里蚊蝇飞舞。楼房后传来男人嘈杂的追喊声,龙葵想也没想,本能地钻进垃圾箱。
臭气熏天,她捂住口鼻,炎热的夏天,汗水湿透衣衫。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家里的纸巾用完了,傍晚五六点钟,天还没有黑透,马路上的人也不少。但是龙葵没想到,只是一个转弯没有多少人而已,便被暗中窥视的人找到了机会。
刚才只顾跑,忘了害怕。现在恐惧像虫子一样钻进她的毛孔,啃咬着她的身体。
“艹,特么的,那妞呢?”
“是不是跑到那栋楼后边去了?”
“妈的,别让老子找到她!”
几只老鼠从垃圾堆里翻出来,吱吱叫,那漆黑如豆的眼珠盯着她,窜到她脚下。
龙葵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捂死了嘴巴不敢出声。
汗水像下雨,从她紧蹙的眉心流下,迷了眼睛。
汗湿的头发黏在一起,蚊子苍蝇叮在腿上吸血,不复平日的雅致,狼狈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任何声音了,龙葵从垃圾箱里爬出。
她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她行走在巷子里,如行尸走肉。也不敢回家,不敢再走熟悉的路。
狼狈难闻的味道不经意间为龙葵涂上了一层保护色,让她的清丽容颜不至被暗藏坏心的人注意到。
她抬头,看见坑坑洼洼的墙壁,破破烂烂的屋顶,还有那扇西晒的窗子。
夕阳斜在上边,一半明媚一半深渊。
刘北山的灯始终没亮。
夏夜蚊虫很多,咬她的脸颊脖子手脚,她仍然木木的靠坐在门口,用胳膊环住自己。
这里没有王兄,没有红葵,没有哥哥,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还有……刘北山,他好像也能保护自己。
夜深了,电闪雷鸣。
终于,她听见拉灯线的声音,很快,灯光朦胧。
她抬头望,看着身旁从屋子里透出的光。
屋子里各种声响,拉椅子,开电扇,踢厕所门,尿尿,冲马桶……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少年料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门被拉开,金黄色的光芒破天洒下。
刘北山瞪着她,张开口,不发声。
龙葵蜷缩太久,起来时全身发麻,差点摔倒。
刘北山及时上前,抱住了一个纤细但狼狈的身体,散着盐渍汗液和腐败垃圾的气味。
暴雨来前,狂风肆虐。
他把她从门口抱进来,像抱一个易碎的水晶娃娃。又把她头上衣服上的树叶纸屑不明垃圾抓下来扔窗外,渐渐动作有些不客气,末了,关上纱窗,寒声问:“谁弄的?”
闪电照得他和她的脸森白。
“问你话呢!”他像一只困在笼中的豹子,想要撕碎一切,满身戾气,“他妈的谁弄的”
龙葵垂着头,很久之后,轻声问:“你的手好了吗?”
刘北山神色微变,一身的戾气瞬间熄灭。拆了绷带的手不自觉动了动,人别过头去:“没事。”
两人在昏黄的白炽灯下相对站了一会儿,刘北山觉得她就是一团棉花,他怎么都使不上力,憋着气说:“你去洗洗。”
龙葵垂首在原地,手足无措。这个世界没有灵气,她连最简单的清洁术都施展不了,软弱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