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手印离两人越来越近,屋内那一点烛火也越来越暗,忽然一阵风吹过,烛火飘摇这倏的灭了。
屋内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追赶着谁,声音仿佛就贴在沈如晦耳边,一下又闪出好远去,叫人捉摸不透。
沈如晦攥着沈攻玉的袖口,属实对这等场景有点生怵。正当两人打算借天光照亮屋子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声响。
那声音极细,若是此处再喧闹些,他都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是一道童声,冰凉的气息就贴在他耳侧
“哥哥。”
沈如晦被那声音惊的一颤,不由得暗骂一声,也不知今天是糟了什么霉运,万般事都冲着他一人来。
想及此处他又看向沈攻玉,见后者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心下抱怨道:这鬼仙也是个懂得看眼色的主,到底是不敢欺负这位列仙班的人呵。
仅这一走神,那声音便消失的无影踪了。
沈攻玉看着他攥着自己袖口的手,自恃灵力深厚,兀自借了天光,太阳的光亮瞬间将屋中照的白昼一般。
厅内却还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两人。
沈攻玉上前将杯子捡起,随着他的触碰,那玉杯子瞬间裂成两半。
血影,不止在杯中,连墙面上,墙角处都满是血渍。人形,刀型,还有惊恐的脸,像是将人死前的一幕幕都印在了墙上。
沈如晦看着那墙上的印记,忽然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件往事。
他叫住沈攻玉,沉思道:“我若是没记错,这应该是苏家的阴宅。”
“阴宅?”沈攻玉四下看去,却对他摇了摇头,“这里并无鬼气。”
沈如晦开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罢他走到沈攻玉身边,引他看向那面血墙。
“三年前镇中还是苏家独大,恰巧碰上难得一遇的大旱,为了谋生,苏家提议生祭。”
“所谓生祭,就是将活人关进山神庙中等死。”
“而苏家为了安抚生祭者的家人,就为他们起了一座宅院。”
看着墙上的血印,沈如晦叹了口气,“只是这宅院,却是要人命的地方。”
“苏家要祭的不只是那一人,而是他整家。”
沈攻玉不解道,“生祭怎么和鬼仙扯上关系的?”
“方才我一进屋就觉着熟悉,怎的这地界还似曾相识一般。”
他走到侧墙,那塌铺整齐的摆着,上面榛仁果壳一应俱全,倒像是主人才出门不久。
沈如晦开口说道:“当年他一家几口死的时候,便是叫我去救命的。只是终究还是晚了,待我到这阴宅之后,这几人已是连魂魄都没了。”
“仅他几人,不足以弑神。”
闻言沈如晦问道,“那此前鬼杀人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炼化重生。”
他看着那整齐的果盘,轻叹一声:“这几人也是一样的。”
一时沉默,沈攻玉看着沈如晦身上的伤痕一皱眉,“如今还是想办法先出去,再说鬼仙一事。”
“束仙镜,束仙镜,”沈如晦无奈道,“你可听清了?连仙官都是逃脱不了的。”
半响,他又开口道,“我倒是曾听说过一个法子,只是现在却没什么用处。”
“可是要损耗仙元?”
沈如晦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
“束仙镜说到底也只是面普通的镜子,困得住元神却是捆不住肉身。”
“你可要盼着行知快些醒来,好赶过来救咱们。”
斟酌片刻,沈攻玉试探着开口问道,“秦...”
沈如晦见他一幅样子开口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登时就一乐,他轻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叫他秦相知便可啊。”
听他此言,沈攻玉索性放弃了挣扎,直开口问道,“他若不来,你我会有什么下场?”
“有什么下场?”沈如晦朝那血印墙轻轻一指。
“元神同这屋子融为一体。”
说着他看向墙角处一块新鲜的血渍,“你可瞧清楚了?说不定一会这东西就会化成我的样子。”
“不过还有一点我始终放心不下,”沈如晦说道,“那瓷像里装的,本该是生祭者的骨灰。若只是骨灰,怎的此刻却落得如此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