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老老实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五竹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没有灯光,一片幽暗,偏偏他眼睛上蒙的那块黑布,却比这夜色更加如浓墨般滞稠。
小范闲叔。
范闲低头行了一礼。
五竹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平平直直、清清幽幽
五竹那本书分两卷,第一卷叫霸道,第二卷没名字,这是小姐留给你的书,所以在你小时候,我就放在你的身边。我没有练过人间这些功法,所以无法教你,但我认为既然叫霸道卷,那气霸道一些也是正常的……如果练出问题,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一块黑布便从范闲的眼前消失。
小战琴彗竹竹,你回来!!!
小范闲真是简单粗暴的解释,真是个淡漠的、古怪的人。
范闲叹了口气,爬上了床,从暗格里取出那本没有名气的书籍,心里盘算着,其实在练功的过程中,他也发现了,当真气充盈丹田之后,并没有依心念循经脉而行,而是有一部分逆着虚府的通道,直接灌入了后腰肾门之上的雪山关处。
雪山关通着脊柱,范闲不论前生还是今生跟随费介的学习,都了解那里的神经束直抵大脑,是人身体上最最关键的部位,稍有不慎,便会残废瘫卧在床。
但是范闲每天的午睡冥想,体内修练而得的霸道真气,经过后腰雪山处一渡,却会变得平稳安静许多,那种燥狂感也会随之而去,反而浑体舒泰,如同夏天里吃冰淇淋。
从他一岁开始,他就是这样练的,难道从一开始自己就练错了?范闲没有信心在这个世界的武学道路上走出一条歪路,却又像饮鸠止渴的人一样,已经无法摆脱这种快乐的束缚。如果现在停止不练,体内那些霸道的真气总有一天会冲破自己这个臭皮囊。
瞎子五竹说,如果练不成是范闲自己的问题。
而范闲此时却在想,练还是不练,这才是真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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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鸟儿在园里叽叽啾啾地叫着,府里的丫环下人们打扫完毕,开始准备早饭。如今司南伯爵的女儿,范若若小姐已经回京都了,所以府里只剩下一个半主子,事情本就不多。
那位小姐,丫鬟们都快忘记了。
不过,战琴彗,和范闲,却没有忘掉。
小若若哥哥,那个人是谁啊!
小战琴彗叫姐姐吧。
小范闲嗯。
小若若扭了扭身,有些疑惑地说
小若若可是……教书先生……我……姐姐是一个姓的。
三岁的小丫头哪里说得清楚,断断续续地说着,但是战琴彗还是听明白了,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了起来。
…… ……
小范闲听故事吗?
小若若要!
小战琴彗听些什么呢?
小若若白雪公主!
小范闲噢?那哥哥给你讲鬼故事好不好?
小若若不要!
范若若的脸上霎时间淌下了两行清泪,明显在几个月里,受了不少鬼故事的荼毒。
战琴彗无奈地望望范闲,您去哄吧,我一个理科生,可是,在某些时候……手无膊鸡之力啊!
小战琴彗若若啊,你还真是个弱弱。
小若若姐姐欺负。
范闲嘿嘿笑了笑,一把把范若若揽到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范闲不停鬼故事了,哥哥来讲白雪公主怎么样?
小若若嗯!
范若若满脸泪痕的脸蛋上绽放出了笑容,,可爱极了,把身旁的战琴彗给逗乐了。
小范闲从前,有一个公主,她长得很漂亮,很白皙,所以就取名叫做白雪公主……
小战琴彗诶,等等。
战琴彗打断了他,
小战琴彗所以……你是不是很想娶她做老婆?
范闲无奈笑了笑,
小范闲那倒也,没有。我不喜欢她的性子,太做作。
小若若抓住范闲的手,有些畏惧地望望身旁比自己大一岁的小姑娘
小若若哥哥,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
范闲把她搂在怀里,
小范闲没有什么啦,来,哥哥继续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若若好!
小范闲……有一天,她遇到了七个小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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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个月后,范若若再安排下坐着轿子归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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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之后,大丫环冬儿去喊范闲起床,谁知道看见范闲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小男孩儿生了重病,急匆匆地便准备去请大夫,谁知道医生一来,查脉之后说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知道最近吃了什么,火气有些重而已,开了几副方子调养,便收钱离开。
自从费介来到伯爵别府之后,原来那位古文派粉丝西席先生就黯然辞馆而去。晨风入室,费介看着面前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小男孩,呵呵尖声笑道
费介人说少年家心性如初阳,不识人间愁苦味,你又是为了何事,搞到连觉都睡不好,甚至要惊动医生。
范闲想了一晚上,还没有确定体内的真气到底要不要练,虽然他的本性里是将练习这种无名功法当作一项排遣无涯之生的游戏娱乐,但如果事涉生死,自然要慎重些。
睡的太少,本就有些神思恍惚,听着费老师那句不识人间愁苦味,下意识里便哼哼唧唧道
小范闲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书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半天没有一丝声音发出。范闲撑起睡眼腥松的眼帘,打了个呵欠
小范闲老师,昨儿睡的太晚,您别生气。
费介看着他,下意识里伸手去捋自己胡须,不料手中还拿着那管鹅毛笔,一下子戮到自己下巴上面,才痛醒了,讷讷问道
费介刚才……那几句……谁写的?
范闲苦命的老辛。
范闲想都没想,直接把辛弃疾的大名报了出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看着费介发着绿光的双眸,范闲说话开始不利索起来,结巴道
小范闲老辛是……是,上个月城西来……收……海盐的一个……一个二道贩子。”
战琴彗嗔怪地望了范闲一眼,接过话来
小战琴彗就是一个私盐贩子,费姐姐。
费介噢,写的不错,一个商人能作出这等文字,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小范闲辛……弃疾
范闲偷偷瞄了一眼。
费介神情已经回复了正常,开始上课,除了生物毒药入门之外,他还要兼教其它课程,教学任务有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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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完饭,回到卧室里,范闲终于开始面对那个复杂的问题,到底那种霸道又危险的真气到底是练还是不练?他捧着手中那个黄书开始犯愁。
但在这之前,他首先要犯愁的应该是刚才在书房里不小心练出的那几句词。
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这是辛弃疾遭贬谪后词风变温婉成悲凉的一首词,范闲自然是熟的很,只是随口念出,却不曾想到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只是不知道刚才胡编的籍口,究竟有没有骗过费介老师。不过看费介当时的神情,应该是信了,原作者是个贩海盐的商人。
范闲没有什么道德上的洁癖,更不会认为抄袭前人诗作是个多么恶心的事情,在他看来,既然这些诗词都是只有自己知道的东西,那如果不加以利用,就等于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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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中,战琴彗在嗔怪了一番番先后,才呐呐地出口,脸有些红了
小战琴彗刚刚那几句……是……是那首诗里的啊?
范闲笑了,用调笑的眼神望着一下子软了下来的母老虎
小范闲你们理科生,想这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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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呵123这章字数比较多,正文部分两千六百多字符,嘿嘿~~
额呵123这张写完刚好上三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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