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总比哭好

范闲苦笑了两声，揉了揉脑袋，转过去刚想求助费介，却看见费介的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费介（古代人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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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下口罩，又用清水洗了手，范闲开始记录这具尸体所表现出来的特征，然后分析可能得的病症，详细地记录在费介老师提供的一个大黑皮本子上面。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站起身来，脸色有些发白，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抖动着

小范闲老师，还有什么要做的？

费介看着他，皱了皱眉，没有想到小家伙居然胆子大到如此的地步。

没有等他开口说话，范闲终于没有忍住恶心，跑到地垄下面，哇的一声，开始拼命地呕吐了起来，等到烦闷稍去，这才站了回来。

战琴彗笑了，她还真的有点可怜范闲，觉得范闲的第二次人生，依然很凄惨。

费介的眼神里飘过一丝温柔，心想自己让四岁大的孩子接触这些生命里最恐怖的东西，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直到看见范闲吐了，费介忽然发现，只有这时候的范闲，才真正地像一个小孩子，而不是时时刻刻都像有另一个灵魂隐藏在里面一样。

费介算了，先有个直观的认识，下次再说。

费介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便听到范闲清稚的声音

小范闲可惜澹州港是个小城市，死的人太少，不然可以找具新鲜的尸体。

小战琴彗嗯，在北齐，几乎每年都要死好多人。费姐姐，这确实不能怪……儿科。

费介心里咯噔一声，缓缓转头面对着范闲和战琴彗没有一丝杂质的双眼，不知道想从这眼里看出什么来，许久之后才冷冷说道

费介为什么……

小范闲嗯？

小战琴彗咋啦？费姐姐。

费介转向了范闲，费解地说

费介为什么你不害怕？为什么你不因为我让你做这些事情而感到愤怒？

费介觉得很费解，皱着眉，看着小家伙。战琴彗噗哧一笑，本想替他解释解释，却被打断了。

小战琴彗费姐姐……

但当她看到，范闲低下头准备回答时，呐呐住了口，竖起耳朵听着他的说辞，只见他很恭敬地说道

小范闲因为老师说要毒死一个人来让我观察学习，我很怕，所以我宁愿来挖尸体。

小战琴彗（噗哧，还有这样的说辞）

费介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你怕的事情。

小范闲是。

范闲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小范闲小闲才四岁半。

费介年纪小不是借口。

费介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费介虽然你年纪小，也许有些事情不懂，但要知道，像你这种贵族的私生子，在以后的岁月里面可能会面临许多的阴谋与伤害，有时候这种廉价的同情心，往往是杀伤自己的利器。

说完这句话，费介有个奇怪的念头，也许自己说的所有东西，面前这个小孩子都可能懂。正在此时，晨光忽然映入半抬起头来的范闲双眼之中，反耀出一种很奇妙的光泽。

费介心头微颤，觉得小男孩的这对眸子十分妖异。他这一生不知道用毒杀过多少人，当年先皇北伐之战，自己配置的毒液少说也杀了北魏国上万士卒，如果要论罪业，自己是命中注定要下地狱的人，但为什么自己看着面前可爱的小家伙，却会禁不住地害怕起来？

更怪的是……他看着小男孩身旁的小姑娘，有些……动心。

将被挖开的无名坟墓重新整理好，一老一少古怪的师徒开始循着天光来处往东面走去，一路走着，费介忽然问道

费介你应该很好奇吧。

小范闲嗯。

范闲鼻子里嗯了一声，甜甜的笑容里夹着一丝羞涩，

小范闲老师对我很用心。

小战琴彗嗯，费姐姐是个不错的老师。

费介根本没想到两个小孩子会答非所问，苦笑着说道：

费介这时候还能笑出来，真的很怀疑你的神经和你的大脑成熟程度。

小范闲笑比哭好。

小战琴彗费姐姐，你总不希望我们哭兮兮的吧。

费介苦笑了两声，

费介那倒是。

费介的目光投向远方隐约可见的城墙，突然又转过身来，盯着范闲，皱眉说道

费介你父亲在京都的家产很大，将来要与你争家产的人很多，所以你必须变得更强，学习更多。

范闲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盘算着，一向听说自己的父亲司南伯爵很受皇帝陛下信任，所以没有外派地方，而是留在京都里面。

前年京都里政治动荡，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贵族都在那场政变里死去，最后皇帝陛下牢牢地控制住了局势，血洗了无数王族贵族之家，而自己的父亲虽然也是位贵族，却很奇妙地依然保持着陛下对他的信任，这官反而是越做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