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八个人,每个人都是城关奇门八派老一辈最杰出的强者。
而新生一代各脉子嗣中,又以姜彤彤、赵洁、欧阳青等人天赋最高。
但若在整个八派之中列个座次,以天赋排名,那榜首之人,毫无疑问是张天宇。
这世界,增加修为的方式多种多样,苦修自然是其中一种,但也有些捷径,能让人在一夜之间增加数十年乃至上百年修为。
一种,是顿悟。
某些人风餐露宿,宛如石头一般沉思冥想,看起来愚钝无比,一朝感应到宇宙自然的真理,突然一飞冲天,一鸣惊人,说的便是顿悟。
另外一种,是机缘。
无论是人间界、鬼界还是仙界,皆有天灵地宝。
那天灵地宝随机分布,可能在闹市,也可能在深山,一部分妖精,吞食日月精华而修出人形,也有部分妖精,是偶遇天灵地宝,得到机缘,修得灵性。
一如胡灵儿,当年只是深山中的一只小白狐,一日为逃脱猎人的追捕,掉入悬崖,恰好看到那悬崖之上,一根枯枝下,点缀着三枚小红果。
说来也怪,那枯枝从一根异常巨大的古木躯干上延伸过来,整个古木已然完全枯死,单单生了那三枚红果,散发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胡灵儿忍不住吃下一颗,当下便昏睡过去,一连三十六日,醒来后,便有了人形。
她欲再寻其他两枚,却发现那两枚红果已然不见。
张天宇七岁那年,被张老爷子扔到原始森林里自生自灭,竟与胡灵儿一般,得到了些机缘。
那是一枚顶着七彩斑斓的蘑菇,年幼的张天宇饥肠辘辘,忍不住摘下蘑菇,吃了一口,当下便好似中毒一般,倒地抽搐不止。
一连三天,周围蛇虫鼠蚁,森林里食肉的猛兽,竟无一敢上前。
三日后,张天宇醒转,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张口犹如龙吟虎啸。
那一枚蘑菇,为张天宇增添了七十年修为。
而今张天宇一十六岁,修为一百三十年,比父辈也丝毫不差。
八派新一代继承人中,除了张天宇,便只有一人修为超过百年,那便是道藏一脉的天才少女欧阳青。
可是,比起张天宇,欧阳青始终差了那么一丝。
不仅仅是修为上的差距,在体术上,欧阳青比张天宇也远远不及。
张天宇修炼了至少六门华夏精舞术,尽管张老爷子总说他不务正业,但在外人面前,张老爷子还是颇为骄傲的。
城关奇门八派,在众人对张乾坤一致的谴责声中结束了。
而另一方面,北郊的道观里,张天宇、韩崇等人也打完了第八圈麻将。
韩崇只是叫得凶,仗着自己对规则熟络,初时着实赢了不少。
但四圈后,张天宇、姜彤彤和胡小凡熟悉了规则,联合起来将韩胖子杀得片甲不留。
入夜,客人们先后离开了。
姜彤彤与张天宇说了些悄悄话,让张天宇摸了摸小手,也面红耳赤的走了。
偌大的道观里,只剩下了张天宇一人。
他盘坐在大殿之中,雕像之下,五方印放在双膝之间,微闭起双目,手掐指诀。
…
此时此刻,道观外西侧的小树林中,十几双眼睛,如狼似虎的盯着道观的大门。
为首的,正是富家公子傅恒。
他的跟班李浩,扛着一根棒球棍,嚣张跋扈的站在他的身后。
有一名少年跟李浩并肩站着,他身高一米九,身穿紧身的背心,一块块肌肉将背心绷紧,显得十分壮硕。
三人身后,立着十几个流里流气的少年,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家伙,半数以上染了黄毛。
“就在这里?”傅恒皱眉道。
“恩。”李浩上前一步,点头道,“兄弟们查了几天,那小子就在这道观里,好像还是个道士。”
“道士?”傅恒眉毛一挑,声音高亢起来,“**他妈的,老子的女人,喜欢一个道士?”
那壮硕少年也跟上前来,压了压拳头,粗着嗓子道:“管他是什么玩意儿,敢跟傅少抢女人,真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兄弟们已经等不及了,上吧,这就废了他。”
“对,傅少一句话,咱们立刻废了他。”
“什么鸟东西,敢跟傅少对着干,去他妈的,老子今天要砍掉他一只手。”
“至少让他在床上躺半年,小弟弟也切了,看他还敢不敢放肆。”
黄毛少年们也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
道观的大殿中,张天宇眉心略微一蹙,自语道:“好吵啊。”
雪柔从墙壁中探出头,幽幽问道:“主人,要不要我去处理一下。”
“不用。”张天宇摇头,“你明天就要随鬼差去地府报到了,不要节外生枝。”
说话时,张天宇依旧微闭着双目,继续打坐
道观外,十几个小流氓在那壮硕少年的带领下,已经动了。
傅恒依旧站在原处,叼着一根烟,面露狠色。
黄毛少年们先后从他身边经过,他始终不动。
他的跟班李浩,初时也没动,待黄毛少年们走得差不多了,才将挥了挥棒球棍,跟了上去。
傅恒把烟头甩在地上,叫住李浩,道:“事情办完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要亲眼看到那道士满身是血的样子,我要让他跪在地上管我叫大爷,求我饶命。
草他妈的,我还要让他祝福我和姜彤彤床上生活和谐。”
“傅少你就瞧好吧。”李浩冷笑一声,棒球棍抗在肩上,快步跟了上去。
道观里,张天宇这时站起了身,微微挑了挑眉毛,自语道:“小爷我哪里得罪人了吗?真是奇怪,不过,今天晚上大概不会无聊了。”
他左右环视一他左右环视一周,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把五方印放好,道袍也脱了,挂在烛台边,然后斜倚在贡品台上。
短短三十秒后,道观外就传来激烈的砸门声。
“**!”张天宇唇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这帮孙子是想拆我的道观啊。”
耳听着那砸门声越来越响,频率越来越高,道观门传来阵阵不堪重负的呻吟,张天宇按耐不住了。
他几步跑到道观门口,直接打开大门。
呼——
一根棒子带着风声,狠狠砸了下来。
持棒的黄毛少年未料门会突然打开,收不住力道,一个趔趄扑上前,在张天宇脚底下摔了个狗吃屎。
张天宇呵呵一笑,道:“哎哟,何必行此大礼啊。”
那黄毛一脸窘相爬将起来,也不说话,抡着棒子就向张天宇脑袋上砸过去。
张天宇一侧身子,那棒子贴着头皮落下去。
张天宇哎呀一声,抱着脑袋退出几步,嚷道:“刚才行过大礼,现在就要杀人了啊?”
“杀你又怎么样?”
那壮硕少年一边压拳一边分开众人,走到最前。
李浩扛着棒子,嚣张跋扈的跟在那壮硕少年身边。
看到那壮硕少年的模样,张天宇微微眯起的双眼。
张天宇认识他。
张天宇这小子,个性懒散,上学只是走个过场,课本上那套唯物主义的东西,他根本就不感兴趣。
课堂上要么睡觉,要么暗暗修炼,在学校那锅粥里,张天宇只是一粒米,平平凡凡,不惹人注意。
学校里的学生,张天宇认识的不多,知道张天宇的也是寥寥无几。
但张天宇的确认识这壮硕少年。
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但认识的过程,却没那么美好。
当日在体育馆里,张天宇目睹一个农村少年死亡的全过程。
那些欺辱他的篮球运动员里,有那么一位格外嚣张,因为没喝到水,便狠狠轰了枉死少年一拳。
若没有那一拳,枉死少年口袋里的心脏病特效药就不会掉落,那少年也就不会死。
那个篮球运动员,正是眼前嚣张跋扈的壮硕少年。
所以,尽管不知道这家伙的名字,张天宇依然认识他。
“怎么,各位这么有雅兴,来我这破道观杀人?”张天宇看着那壮硕少年,“就算是杀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你你,就是最高的那个,你叫什么?”
黄毛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其中一人带着三分奉承,竖起大拇指,趾高气昂说道:“城关八中,谁不知道强子哥?强子哥可马上就要参加省青年篮球队了,搞不好以后要到NBA打球呢。”
那壮硕少年,也就是黄毛嘴里的强子,有些得意的略微活动一下脑袋,脖颈上的骨骼发出咔咔声响。
“哦,这样啊,不过——”张天宇像模像样的点点头,“没听过。”
“**你妈!”那黄毛破口大骂,一棍子就向张天宇砸了过来。
张天宇双手在胸前一错,将那棍子摘了下来,顺势向内一扯,肩膀在黄毛胸口一顶,直接将其撞飞三四米。
这是沾衣十八跌乘势借力的法子,张天宇力道拿捏得很准,那黄毛砰的一声砸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起来。
“哟。”张天宇微微挑动眉毛,瞪大眼睛,故作不可思议,“这么就出去了啊?这么不经揍,怎么在道上混啊?”
强子目光一沉,低声骂了一句,沉声道:“兄弟们,给我砍死他!”
这群黄毛里,不少人拿着片刀,听了强子的话,明晃晃的片刀高高举起,一窝蜂的向张天宇冲了过来。
刷!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一道森寒的银芒便冲着张天宇头顶落了下来。
拿刀的小子纯粹是奔着张天宇的要害去的,这一刀若是砍中,不死也要重伤。
张天宇眉心一蹙,后撤一步,伸出两指,稳稳将那刀锋捻在手里,随后手腕一抖,刷的一声,那刀化作一道流光飞出,深深插入道观的墙壁之中。
这是二指禅空手夺白刃的法子,张天宇虽然练得不是很娴熟,但对付这些小混混,倒也够了。
第一把刀刚刚飞出,第二、第三把刀便向张天宇劈砍了过来,也是刀刀要害。
这些半大的小子,也就十五六岁,下手根本没有轻重,只顾着砍,根本不顾及后果。
张天宇有些怒了。
他高高跃起,躲过砍下来的片刀,同时凌空三脚,几乎在一秒钟内,就踢飞了三个人。
当他背负双手,轻盈落下,那三人几乎同一时间,砸在了地上。
被他踢过的人,没一个能站得起来,每个人至少都断了三根肋骨。
十八路谭腿,张天宇修炼最久的精舞术之一。
这还是张天宇手下留情,如果不然,这几个小混混,死一两个都有可能。
强子、李浩和剩下的七八个混混,顿时惊呆了。
张天宇目光好似剑锋一样扫过众人,道:“砍人很好玩吗。”
李浩压低声音,对强子说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厉害,咱们栽了,快走。”
这句话,张天宇听得真真切切。
他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呢。”
话音未落,张天宇已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冲了出去。
前冲的过程中,脚尖勾起一把片刀,那片刀化作黑夜中的一道光影,高高飞起。
张天宇凌空一抓,将片刀握在手中,片刀横着,啪啪啪三声,将三个黄毛抽飞了出去。
这三黄毛被抽得脸颊高高肿起,各自吐落几颗牙。
惨叫起来。
剩下的混混见状,同时怪叫一声,向外逃去。
张天宇一甩手,那片刀贴着一个逃跑混混的肩膀射过,斜着插在其前方的草丛里。
那混混肩膀顿时渗出血丝,扑倒在地上。
随后张天宇如同猛虎下山,冲进小混混群里,右手握拳,在短距离内迅速出拳收拳,每一拳,都恰到好处的轰击在小混混的小腹。
八极拳,是一门讲究短距离爆发的古代拳法。
一个混混一拳,几乎在眨眼之间,所有混混都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呼吸沉重,内脏好似翻江倒海,没个一时半刻,根本挣扎不起。
偌大的道观门口,站着的,就只剩下李浩和强子了。
冷汗,顺着李浩和强子的脸颊,流淌了下来。
玩鹰的终于让鹰啄了眼,两个人不得不承认,这回事碰上钉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浩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崭新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傅恒的名字。
李浩的手有些颤抖,迟迟不敢接听。
张天宇双手插在兜里,身形笔直,光头在漫天星辰下熠熠生辉,笑道:“接啊,怎么不接?”
李浩喉咙动了动,终于一狠心,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以后,还未待李浩说话,听筒里就传除傅恒颐指气使的声音:“李浩,怎么样了,这么久了,你们这帮废物不会还没搞定吧。”
李浩并没有用免提,可张天宇耳目聪慧,依旧听得真真切切。
“果然还有个人。”张天宇微微一笑,指着李浩,“你过来。”
李浩战战兢兢,发现自己手里竟还提着棒球棍,登时一惊,好像烫手山芋一样慌忙将棍子扔在脚下。
眼见方才那些混混逃得飞快,依旧被眼前这光头追上,一拳一个打得半死,李大公子哪敢怠慢,慌忙点头哈腰的走了上去。
“兄弟对不住,是咱搞错了。”
这李浩见风使舵,卑躬屈膝,“咱要找的,也是一个道士。
不过那道士可没你这么英明神武,潇洒帅气。
我们搞错了,这就走。”
说着,回头给强子使了个眼色。
那强子也机灵,忙去扶最近的混混,道:“兄弟们,走了。”
那混混被他扶了起来,双腿一软,又栽了下去。
张天宇笑道:“别废力气了,这些人,没有七八个小时,都站不起来。”
张天宇把李浩拨到一边,走向强子,脸上挂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微笑。
这一刻,强子想起了死神。
“强子是吧。”
张天宇道,“你好像是咱们城关八中打篮球最好的。
刚才那黄毛说,你马上就要到城关篮球青年队试训了?这可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啊。
在青年队打上两年,顺利的话,被各大篮球俱乐部看上,可就一飞冲天了。
年薪五十万起,再幸运点儿,去NBA当个替补,拿他几百万美子的年薪,也是有可能的。”
在成都八中,强子无疑是打篮球最凶悍的一个,也是体育老师周扒皮的重点培养对象。
这时,这厮还以为张天宇是在夸奖他,不由有些飘飘然了。
“既然你知道我,这里没我的事了,我先走了。”
强子说着,不再管那些倒地呻吟的马仔,转身便向外走去。
“等等!”张天宇突然开口。
“还有什么事?”强子转过头,略微显得有些疑惑,“你喜欢篮球?想向我讨一些青年队比赛的票?”
张天宇微微一笑,问:“篮球是你的梦想吧?”
强子皱眉道:“那是当然,我就是为篮球而生的。
你究竟要做什么?”
“巧了。”
张天宇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向强子走去,双手依旧插在兜里,一幅慵懒不羁的模样,语气也平平淡淡,“我恰好也认识一个有理想有志向,内心充满干劲的家伙。
他贫穷又本分,原本想通过刻苦的努力,依靠读书,改变自己和自己家庭的命运。
高二的时候,他已经自学完了高三的大部分课程,马上就可以与高三的学长们一同参加高考了。
他的理想,是一所军校,若是考上了,不仅不用交学费,每个月还有些补助。
他已经拿定主意,自己苦一点省一点,把补助邮寄回家里,让自己的爸妈能够吃上几顿肉。
这个梦想多么朴素而简单啊。
可惜,最终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他死了,死前经过半个小时的痛苦挣扎。
在校长和体育老师的嘴里,那确实是一场意外。
谁让他倒霉,在打扫卫生的时候,突然心脏病发呢。
可我知道,那是一场谋杀,赤裸裸的谋杀。
有人践踏着他的梦想,要了他的命。”
随着张天宇一步一步缓缓走来,不急不缓的娓娓描述,强子的额头上,渗出冷汗。
他已经想起了那个被他一拳打得佝偻下身体的朴素少年,那个每天都拿着书本苦读,却被所有人嘲笑戏弄的跑腿的家伙。
眼前这个道士,认识那农村小子?
强子的心和身体,都颤抖起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张天宇越是云淡风轻,他便愈加恐惧。
一米九的个子,虎背熊腰,在张天宇面前,就像遇到猛虎的绵羊一样,畏缩而惊惧。
扑通!
他身后一根凸出地面的树枝,拦住他的脚踝,直接将他绊得坐在了骑上。
他不敢翻身坐起,因为在他的心中,有一种错觉——只要把背部暴露给这个道士,自己就会死。
这正是食草动物面对食肉动物时的本能。
张天宇慢慢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感情色彩。
强子惊恐的看着张天宇,冷汗已经将他的背心浸得湿透了。
李浩依旧站在院门口,一动都不敢动。
小喽啰们依然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着。
清风拂面,星斗漫天。
张天宇忽然微微一笑,道:“十六七岁,便已有一米九了。
多吃些肉,到了二十岁的当打之年,怕是得有两米一。
你的篮球之路,还真是一览无余啊。”
待续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