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个出来觅食的零食党。上次出了酒吧那档子事后,许默安分许多,再没有在小雨睡着后悄悄的出过门,而是尽量陪在小雨身边。
“你要这个吗?”
小雨摇了摇头,转身又看向别的零食区域了。有人在货物架的另一边细细的打量她,然后认出她来,最后叫出她的名字。
“聂雨。”
是一个很眼熟的女孩,氛围一时之间有点尴尬,看聂雨沉默不语,女孩的目光自然的落在她旁边的许默身上,男孩带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是我呀!苏羽,初中我们一班的。”
许默抬高帽檐,苏羽也注意到他。这一眼,那表情,许默就看出来对方认识自己。
“抱歉,我女朋友不会讲话。”
在失去联系的这几年里,在聂雨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竟然过去了这么久啊!
尽管许默变得很多,变得更沉默,变得更阴郁,变得比过去有了更多的秘密。在离开学校的时候,苏羽以为他们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后来那女孩和自己喜欢的男孩在一起了。
咖啡店里那台老式电视放来放去总是放那几部电影,有时还会跳闸切换到雪花画面,每当这个时候,潘晨就暴力的拍打电视机,又会恢复到正常画面。
此刻,荧屏上亨弗莱在说:“世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偏偏走进我的。”
潘晨蹲在电视机前挑选碟片,并没有把心思放在电影情节上,黑白画面的屏幕打出冷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形单影只。现在是深夜,近日他都住在店里,没有回住处。
店里的一切摆设都是静止的,那些白天围坐着人的座椅,顾客拿着的冒着香气的白色杯子,现在都安静的回归在属于它们的角落里。除了他一个大活人能弄出点什么声响再无别的动静,哦!还有电影,正在放映这世界上最经典的台词之一。
潘晨想起聂雨,他苦笑。起身,在店里悠悠的晃了一圈,像个神经病不知道要干嘛?最后缴械投降了,这么晚了希望不要打扰到她,她睡了么?接到他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她会像他那么期待么?他十分自然,倒也不觉得紧张。
梁真的电话响起来时她正在浴室洗漱,手机放在凉台那边,他们吃了自助小火锅,许默想再吹吹风,他一直在回想今天他们在便利店遇到的那个女孩,她们后来交换了电话号码,许默细细的揣摩,认真的回忆。
终于在夹起一片土豆时问,“你认识我吧?”
许默没有看小雨,试探性的问。
“十四中学,初二(三)班,中途转学的那位,苏羽。那也是个疯丫头,平时疯疯癫癫的,挺像我那个妹妹的。放学后能追着男生满操场跑,提着个扫帚。她身边总是有个女生,文文静静的,是你吧!”
那个每次从他身边走过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他的女孩,留着齐耳短发(现在也一样),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话。有好几次,他们在楼道里相遇,也不知道是刻意安排还是纯属偶然。
这个女孩就像角落里的玩具,落满灰尘。当他再发现时,原来他忽视了她这么多年,原来她也是可以带给他惊喜和安慰的,他们一直以来是相互陪伴的。只要面前这个坚强的女孩从来不放弃,他就不会把她弄丢。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收集关于他的线索,关于自己,她了解到哪一步了?
“你以前总是被欺负。”
聂雨放下碗筷,比划着,她要郑重的介绍自己,她最近在系统的学习哑语,有时候觉得枯燥她就向许默撒娇,让他陪自己练。有些简单的手势,他也是看得懂的。比如小雨现在说的是——
“你好,许默,我是聂雨。”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一声冷笑,许默自嘲道,“这真是太蠢了。”他拿着筷子笑到掩面,眼泪都笑出来了,不知道是辣的还是这事儿真有这么好笑,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汗、还有油腻的嘴。许默稳定好情绪后问,“你怎么变哑了?你以前不是会说话么?”
梁真的双眼黯淡下来。
在浴室里她收到苏羽的短信——
我差点没认出来那是许默,他变得好多啊!
这种变化是让人心痛的变化,以前肉肉的脸蛋变得精致有轮廓,但是更瘦了,以前嘴唇红润,那双眼睛、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明晃晃的,让人联想起调色盘上那些最纯净生动的色彩,而现在却被染黑、染脏了,一种在拒绝所有一切的防御姿态。
当许默看见来电显示是潘晨的名字时,他以一种恶作剧的心态拿起手机。
“喂,梁真,我是潘晨……你……”
当一个人因为想念另外一个人而给对方打电话时,是不会顾虑其他因素的,至少潘晨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想要做就去做了。
“潘晨,”许默打断他道,“我是许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