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晨哥,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对方在网吧接的,叼着烟,吊儿郎当的语气。
“……你问我老大……他…他老婆半年前跳楼了……说是抑郁症……”
对方语气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小柔姐来会所的次数屈指可数,所幸见过两次,能察觉到她气色不太好,老大为了不跟她吵架经常不回家,宁愿天天睡办公室。
裂痕无非就是女人猜忌,男人逃避。看看老大平时的作风,猜得真准。那些风流韵事,真不是什么秘密,也就是说,后期他都懒得掩饰了。
年轻夫妻的感情在琐碎的生活中被消耗殆尽。
“怎么了吗?晨哥……”
“……是不是小雨?”
他终于停止焦躁的点击鼠标,认真听着。
“知道,知道……那个小妹妹,至从她姐死后就不讲话了,去医院检查声带又是好的……”
“没有孩子……对,跟他们住在一起……那是她亲姐,她唯一的亲人……那大姐大十七八岁出来跑场子……”
潘晨也是。
“……就是为了供这个妹妹嘛……”
“……遇人不淑啊……那小妹妹觉得她姐姐是被他害死的吧……”
“……就为这些事老大天天蹦着个脸……搞得我们也很紧张……”
抑郁症这个死因只是猜测,会所里流传着“当天现场发生了别的什么事”的说法,毕竟是在他们面前、眼皮底下人没了,死得太突然。
“晨哥,有空带我发财呀!”
互相寒暄了几句,敷衍了一阵后,通话结束。
小雨的失声是心理问题。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为了一个女孩做到这一步,潘晨尽可能的想跟她产生些联系,想了解她更多一点。
“潘晨,你跟……许默发生了什么事?”
某天,娇婷试探性的问。
“为什么不见他?”
为什么要远离他,躲着他,不理他?
依稀记得,初二暑假的第一天,潘晨一推开卧室门就看见这两坨,乖巧的坐在沙发垫上霸占他的电视机,娇婷和许默一人一个手柄,玩着任天堂的游戏。
他心累的问道,“你们两个能回自己家去吗?”嫌弃之意无以言表。
“我给我妈说了,她很放心我在这里。”
“你又是怎么回事?要在这里赖几天?”潘晨把矛头对准许默。
这两个腰板坐得那叫一个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我以后要住在这里。”
开冰箱门拿鸡蛋的潘晨突然停顿,无比认真的看着许默的背影,很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不像开玩笑的语气。
潘晨决定,“早餐吃鸡蛋面。”
娇婷说:“好。”
许默无所谓,只是僵硬的按着按钮。
这一年,梁真生了个弟弟。这一年,许默很少回家,几乎都待在潘晨这里。这一年,许默跟家里人的关系,特别是许幸平的关系降至冰点。
弟弟许诺永远都不知道在他之前还有两个孩子,梁真那个风一吹就倒的身板能保住这个孩子,并且平安生下来真是谢天谢地,许幸平终于如愿以偿。
从噩梦中惊醒的许默哭着喊着要梁真,一遍一遍诉说着噩梦,要安抚好一阵才肯入睡。
“妈妈!不要在那里走!不要在那里走!”
“在哪里走?”
许幸平十分疑惑的问他。
“就是在一个红房子的楼顶上。”
他们惊得面面相觑,许幸平浑身上下生出一股恶寒。
他,讨厌这个孩子,更讨厌无私的爱着这个孩子的他的女人。
“平叔真够变态的,梁阿姨的身体都那样了还要让她生。”
去年晚自习上到一半的许默冲出教室,病房外场面一度混乱,许默一看见西装革履的男人就像被刺得浑身毛发炸立的黑猫,冲上去就要干,平叔伸手就是一巴掌,干净利落!那一记响亮的耳光也让众人清醒的意识到谁才是老子、谁才是儿子。
许默震怒,甩开狼狈,依旧来势冲冲,对他狂喊,“你到底要折磨她多久?啊?”
那是载钉截铁的指控,声嘶力竭的怒吼。
这孩子眼中满是要杀了他的憎恨,叫嚣着诅咒他下地狱,要他不得好死!许默脸和脖子红成一片,皮肤下青筋凸起。那个时候他有多恨梁真,这个时候他就有多恨他。
娇婷和潘晨全力拉住许默,把他拉到能让他安静下来的别处。
“非得搞出人命来吗?”送娇婷回去的路上她说:“大人们怎么都那么自私?”她叹口气,眼睛酸涩。
“这个事最近都不要提。”
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路灯,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还有路两旁树冠的影子,晚上有些凉,这是段寂静的小巷路程,偶尔一辆电动车从身边穿过,两人相伴着朝车站走去。
娇婷坐在大巴车的窗边对着潘晨挥挥手。
“到家了给我发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