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循善诱的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波浪一层接着一层将我的身躯往阴暗潮湿冰冷刺骨的冥界之海里面骤然拖拽,就像身后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一样,我失去了抵抗的一丝丝气力,守护灵火蝾螈的力量也开始暗淡下来,这下我可是彻底玩完了!
冥海幽暗得一眼望不到底部,光滑细腻半透明泡沫在我嘴边渐渐往上游区浮起,我生活在的城市根本没机会见到大海,没想到第一次看见海平面也是最后一次,似乎间我对大海的神秘莫测的渴望度和期待没有那么高了。
坠落,坠落在这冰冷喁喁的深渊里面,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昔日的光泽度,越到底部越是离暖阳太远,这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界,也是老人们口中常常提起在我耳边远离人世间的幽冥地府!
记得上次来这地方的时候还能遇见两个老熟人黑白无常,他俩好像对我还挺客气的,并没有刻意为难我,在这瞬间我的意识好像没有完全散去,我睁开异色双瞳,水光漂浮起我的湿润面孔来,还有知觉!
可...接下来我要面临的问题是,这偌大长廊的地府区域我也是生平第一次来,眼睛使劲地揉了揉两下过后,我才逐渐看清晰眼前的一番景象。
这里和人间并没有太大区别,幽暗望不到边的青石瓦片堆积而成的建筑物,墨色渲染的银色狮虎兽铜门,上面铺满了大大小小的铜丝线缕,这样的建筑物并不多,看得出来应该是一户富贵人家居住的地方。
我来到由稀泥黑白配色硬砖的石路上面四处张望,慢慢地眼前奔波的行人的头上脸色开始填充起来,一个个无论老人小孩还是妇女,脸红的不是那么自然,就像是人画上去贴上去的一样僵硬,我一路慢慢走来到了一个写有万乐酒楼的古老建筑物前。
“这位客官,需要我做点什么吗?我们这儿有上好的陈年佳酿,和远近闻名的酒烧鹅,保管你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碗,而且价格只需要三文钱!”拿着深色抹布的店小二前来拉拢我上楼。
“我...我也是头一回来这地方,话说你们家的饭菜我一个来自人间的活人能吃得习惯嘛?”
我想劝说店小二放弃我这一单生意,谁知他听闻我的来历后,立马将手里的打杂用的抹布缠绕在脖子上,双手急匆匆开始捧腹大笑:
“哈哈哈,这位客官说话真是幽默风趣,这儿可是幽冥地府,大活人根本就无法听清楚我们这儿人的语言,更别说吃东西了,你啊,肯定是生前没有做完什么事情,导致死了之后都不认为自己已经死去了,清醒一点吧,客官。”
小二的话犹如一道闪电一样直击到了我的喉咙哽咽处,于是我一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死亡,一边被店小二粗壮有力的胳膊硬生生拽到了万乐酒楼的宾客席位。
“这位客官,你先坐好,待会儿我会照着以往客人的吩咐把我们店最好的酒菜给你纷纷备好,来!先尝尝我们店有名的无字茶。”
“可是我啥也没有说啊。”
不等我回答,那待客礼帽的店小二已经挽起胳膊捏起青花瓷茶壶慢慢为我倒上了所谓的无字茶。
待到茶点沏好之后,那个匆匆忙忙的店小二又回过头继续跑到楼下招揽客人,我将信将疑地端起手指般大小的木酒杯,看着只有一口量的浑浊不堪的无字茶,我还是不敢下口,于是一边枕着胳膊,一边打量起楼兰扶手木喜鹊雕花框的酒楼窗外。
酒楼外面“滴嗒滴嗒嘀嗒”锣鼓喧天的吵闹声很快就吸引起我的注意力,为首的两个人头上戴着红花黑帽子,看起来花甲年纪的人双手捧起悠悠吹起那声音震耳欲聋的金唢呐,紧接着就是脸蛋上点了两颗大大的红痣穿着深蓝色清朝服装的四个小孩子一唱一跳地走在了队伍的中间部位。
后面跟着的是六个五大三粗抗着一个长昂大红轿子的蒙着眼睛的肌肉硬汉,但各个始终都不吭一句话,那红轿子的压力让这六位大汉都险些扛不住,嘴角都绽开出斑斑的血迹,但还是咬着牙活生生给抗着慢慢走。
“这是发生什么重要的喜事了吗?”我不禁问道。
“听说是那富甲一方傅员外家里的小女儿今天头七出嫁,凤冠霞帔礼品聘金都压在了最后两人的后花轿子边放着,如此的大动干戈想必是对那年纪轻轻的小女儿疼爱有加呢。”
我身旁的一个头花脑涨正在一口一口喝着无字茶的老头慢慢为我道来,他的样子像极了“半仙”老头的模样,一举一动眉宇之间竟然有几分相像。
“看我干嘛,我又不是新郎官!”
“呃...没有没有,我只能听您老人家说起那个什么傅员外,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会吧!你这小子连大名鼎鼎的傅员外都不认识,真是活久见了鬼咯,你做鬼才多少天哪?”
我犹豫了一下,尴尬地回答:
“第一天。”
“噢……是这样啊。那就不奇怪,那就不奇怪咯,这傅员外啊是一个心善且家里家财万贯的好人,我们这儿的人都认识他,乐善好施的性子就连城隍爷见了也是恭恭敬敬的跟他谈笑风生。”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他老来得子,生了一个病殃殃整天瘫倒在床生得俊俏的小女儿,他为此不知道跑了多少里路,把脚掌都给抹平殆尽了,甚至为了她都上告到了阎王殿那儿去了,但还是无计可施!”
“没办法啊,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就在今天这个头七的大好日子里他把小女儿硬生生推上了大红花轿里面,下嫁给了离着好几里路的一个屠户家里做陪衬,听说他为此事一夜之间还哭白了头发呢!”
“听您这么一说这傅员外还真是好可怜。”
“可不是这样嘛,原本还好好的也不知道这傅员外听信了哪个野鬼的话,说什么富饶人家下嫁到困难人家会得福报,他因此才不得已而为之。”
说着说着这老头眼神痛苦的饮了一大口圆桌上面沏好的无字茶,看上去他也好像有些不怎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