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丁香,楚楚折回院子,看到朱棣负手立于廊下,心里忍不住叹息“谁说美貌只是女人的武器,对于男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朱棣看到楚楚回来,急步走上前来,问道:“如眉,可是要紧的事?”
楚楚点头,向朱棣说明了情况:“一会儿宫里的传旨太监就会到,我先去换身衣服,你,你若是无事,今晚就歇在这里,明天一早再走就成”说完就向屋内走去,朱棣跟在后面,问道:“如眉,我给你的哨子在哪里?”
楚楚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案情,不妨朱棣有此一问,随口答道:“在我枕头下面”说完才反应过来,回头看向朱棣,只见男人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禁红了脸,说道:“时间紧急,我要换衣服了,请你暂回客房吧”
朱棣却径直走到楚楚床边,从她枕下拿出哨子,走到室外连续吹了三声,片刻后院子里多了两个黑衣人,楚楚已换好衣服出来,只见朱棣掏出随身令牌,对面前的黑衣人说道:“纪纲、王景弘你二人现在立即去将太子宫的马车拦下,将这枚令牌给丁香姑娘,让她转告长孙殿下,说这是燕王的意思,张大人并不在住处”
楚楚即刻按住朱棣递出令牌的手,问道:“朱棣,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棣看她疑惑的模样,说道:“如眉,国玺失窃,事关重大,我现在不能确定这背后有着怎样的阴谋,不能冒险让你卷进去,你今天去鸡鸣山剿匪,现在应天府已得到你们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造成你殉职的假象,如此你便可脱离目前的身份,你再也不必如此辛苦,我也再不用日夜担惊受怕”
楚楚忍不住从他手中抽回令牌:“朱棣,你可有问过我的意见,便做出这个决定,这是我的工作,怎么能由你来左右?”
朱棣似乎早已料到楚楚不会轻易答应,只是说道:“如眉,传旨太监马上就会到,我们现在离开这里,事后我再向你解释”
楚楚却说:“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既然接下了这份工作,就有责任承担因此带来的风险,朱棣,我是一个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不需任何人来负责,如果你尊重我的话,就不要再替我做出任何决定!”
朱棣震惊于楚楚的话,看着她坚定的目光,想到了她要的独立与自由,是了,她是仙仙口中的女强人,他们的关系刚刚缓和,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与她再起任何冲突,于是又对二人吩咐道:“即刻与宫中的袁相师还有胡尚宫联系,告诉他们张总管是我的人,让他们把知道的关于此案的一切信息都想办法告诉张总管”
二人领命迅速离开,朱棣转头对楚楚说道:“如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亦会暗中派人调查,答应我把你掌握到的线索及时的全部说与我听,让我帮你来分析,我必须确定你时刻是安全的”
楚楚能理解朱棣的担忧,虽然他刚才的表现有些霸道无礼,可是他是真的关心她,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紧皱的眉头:“朱棣,也许你该重新认识我,我真的不再是柳如眉了”
朱棣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我说过,无论你是谁,我都爱你”
两个人紧紧盯着彼此,楚楚只觉的他的眼中有火苗在窜动,不知道是谁先吻上的谁,等到楚楚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朱棣抵在卧房的门上,可是显然老天此时并不想这样快就成全这对有情人,在燕王想要更近一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宫中传旨太监的声音:“大内侍卫总管张无柳出来接旨!”
朱棣现在真恨不得杀了这个小太监,楚楚则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正在扒拉朱棣衣服的手,望着眼前的男人,将男人眼中的欲望看的分明,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狠狠吻了吻彼此,朱棣才将楚楚放下,帮她整理好衣服,楚楚趁着他低头为她系上腰带的时候,在他耳边说道:“等着我”就推开男人,出门而去,而朱棣整个人立在原地,已经完全痴了,却不知这一等二人又是一番生离死别。
话说回小玩子这边,从楚楚与朱允文交好开始,就极其不满了,她就是讨厌楚楚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正义者身份,因此一直伺机要给楚楚一个下马威,让阿sir知道她第一女神偷的厉害!
在楚楚前往鸡鸣山剿匪的时候,小玩子的机会终于来了,她趁着楚楚不当值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朱元璋最为心爱的“水晶瓶”。
至于为何要选在楚楚不在宫的时候,其实并非小玩子技艺不精,不敢在楚楚手下犯案,而是因为小玩子一直都是个有分寸的人,她知道若选在楚楚正当值的时候,依朱元璋的性子,楚楚必定会因此获罪,她只是想玩玩,并非要动真格,否则她也会内疚的。
而这一天恰逢含山公主回宫,公主至孝,前往皇觉寺为皇帝祈福一个月,现在才归来,皇宫举办了欢迎仪式,正是人多眼杂的时候,小玩子轻易就得了手。
直到朱元璋就寝时才发现水晶瓶不见了,又惊又怒之下,还是保持了帝王的冷静,以国玺被盗为由,让大家寻找,以期在引起满朝动荡之机,让幕后飞贼漏出马脚,而更重要的是,他在这幕后下了一局大棋,是时候开始收拾剩下的人了……
第二日,回府后的朱棣收到从宫中传来的消息,宫中已被搜遍,但是没有国玺的下落,因此今日京城所有城门都暂时封闭,宫中侍卫联合应天府按照楚楚分析的名单挨户排查,至排查结束,城门只进不出。而朱棣这边也吩咐了人帮忙排查,以期尽早结案。
原本楚楚最怀疑的人就是小玩子,所以第一个接受检查的就是“水帘洞天”,但是小玩子确实没有偷国玺,也就坦荡的让楚楚尽情的搜,面对楚楚的质问也是理直气壮,楚楚带去的人自然是一无所获,眼见过了三日,还是没有任何进展,这几日楚楚就宿在宫中,朱棣也只能在每日进宫时看到她,只见楚楚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看的朱棣心疼不已。
而允文这边也对小玩子多有怀疑,毕竟这是小玩子的爱好,他怕她一时贪玩闯了大祸,因此对小玩子也是旁敲侧击,但是小玩子何许人也,把允文糊弄过去不说,还让允文非常自责自己对小玩子的不信任。
小玩子看着皇帝整天闷闷不乐,心生一计,准备制作个假国玺以博朱元璋一笑,她找到楚楚说了她的想法,而楚楚这边眼见案情毫无头绪,但是她向朱棣仔细询问过国玺丢失的影响,结合胡尚宫说的皇帝近几日只是忧伤却并不紧张的态度来看,似乎发现了一丝端倪,因此她同意了小玩子的做法,想看看皇帝找回国玺的态度,以印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而楚楚和朱棣都不知道的是,这几日高甫明和季淑妃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关系,高甫明以害死楚楚为条件让季淑妃同意打开陈友谅留下的秘道,季淑妃本以为楚楚已被害死,因此带着高甫明解开了秘道,二人进入秘道后看到了无数的珠宝,足以召集陈友谅的旧部东山再起,可是季淑妃并没有这样的远大抱负,她只想安稳的做她的燕王侧妃,以后若是朱棣当了皇上,她更是贵不可言,为何要冒这样大的风险去造反。
她不想做皇帝,而对父亲的印象也早已模糊,并没有觉得是朱家抢了她们家的江山,因此和高甫明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加之她回府后知道楚楚根本没死,因此也对高甫明心生不满,想要断了与他的联络。
而本来朱棣就是准备要高甫明的命,如今他又一次加害了楚楚,说什么他都不会让高甫明活下去了,只是先前蒋瓛说过高甫明属蓝玉同党,到时候会被连株,让他不要着急,而这些天蒋瓛正在搜集蓝玉最后的罪证,整个人如隐形一般不见踪影,因此朱棣这边暂时未与蒋瓛取得联系,决定暂且放过高甫明,反正只要蓝玉案发他也活不了几天了,现在正全力帮助楚楚解决“国玺失窃案”,却不想因此让高甫明钻了空子。
精明如高甫明,早就料到朱棣必定会因为张无柳一事对自己记恨,现在季淑妃又是这个态度,他走投无路,只有兵行险招,断了季淑妃的后路,让她只有一起和他造反这一条路可走,而国玺失窃,给他制造了一个大好机会。
夜深,小玩子在楚楚的掩护下,潜入朱元璋寝宫,偷偷将“国玺”放了回去,她不知道的是朱元璋没有睡,看到了她的行动。
小玩子走后,见到了“国玺”,朱元璋大受感动,感叹小猴子竟然这样贴心,就这么偷偷的将国玺“还”回来,一点也没有邀功请赏的意思,不像今天早上的老二,弄个假国玺来邀功。
因此心中又对小猴子更加满意了,觉得小猴子除了出身不高之外,都符合他心目中孙媳妇的人选,也许,他可以给她安排一个身份,让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允文,有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小猴子在允文身边,他也可以放心多了。
小玩子将“国玺”还回去以后,第二日,楚楚见皇帝并没有发出国玺已经找回的信号,虽然她知道小玩子还回去的是假的,但是无论真假,皇帝都该有所表示,毕竟宫中无缘无故多了个“国玺”出来,不应不引起一点动荡,因此,楚楚大胆判断,皇帝丢的并不是国玺,而是其他的东西。
她把想法与在宫中碰面的朱棣说了出来,朱棣想到了自古帝王最是多疑,他父皇如何能让别人随意揣测心机,如果丢的不是国玺,必定是他父皇的心爱之物,而这样东西一定又并不十分值钱,不值得大动干戈去找,或者说让天下人知道皇帝钟爱之物并非价值连城的宝贝,会有损圣颜。
楚楚听了朱棣的话,不禁联想到了法国国王路易十三鸽子蛋失窃事件,本来国王丢的是鸽子蛋,却非要说成是稀世珍宝红宝石,他和朱元璋同属帝王,那么他们或多或少必然有相似的性情,愈发觉得朱棣的分析有道理,于是问朱棣可知他父皇有何心爱之物,朱棣仔细想了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楚楚却想到了小玩子,既然丢的不是国玺,那么小玩子绝对有问题!
可是楚楚不能让朱棣知道是小玩子偷了东西,她不敢确定朱棣会否因此而处理小玩子,毕竟如果真是小玩子,她也许只是一时贪玩,可是闹出了这般动静,这里是古代,更是皇宫,其罪之大无法想象。
而朱棣见楚楚脸色变了变,以为她累了,忍不住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如眉”,楚楚回神微笑了一下,说道:“朱棣,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快要宵禁了,你该出宫了”
朱棣看着她的神色,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很微妙,鸡鸣山遇袭那一晚,如眉明显态度已经软化,可是那毕竟是在她极端脆弱之下产生的冲动,而现在的她显然已恢复了冷静。
两个人这几日如普通同事般讨论案情,让朱棣对楚楚真实的性格了解更多,也打从心底欣赏她的能力,可是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知她是否还记得那句“等着我”,朱棣有种直觉,那不过是女人的一时冲动,就如那晚酒醉后的表白一样,是她的真心话,却并不代表她因此会回到他身边,就如她所说,她爱他,却永远不能接受他的身份,接受他的其她女人们。
而楚楚现在心中却想着一会儿必须找到小玩子问个明白,没有注意到朱棣的注视,朱棣看着她专注的样子,知道她一定又在脑中分析案情了,心里不禁叹息,越发没了底,此时犯起了痴劲儿,开口问道:“如眉,这个案子结束了,就回到我身边,好吗?”
楚楚回神,看着面前男人期待的神色,突然想到了那一晚的冲动,她该如何向朱棣解释她的所作所为呢?这里是古代,他如何能理解即使那晚她真的和他上了床,也并不代表她做了与他携手人生的准备,他们三观的不同,注定了彼此之间有太多矛盾都是无解的命题。
朱棣见楚楚不回话,已经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抚在她肩膀上的手不禁紧了紧,认真的说道:“如眉,当初我们在燕王府时,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楚楚明白朱棣的意思,那个时候他向她承诺过从此以后只有她一个,可是他的身份地位却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楚楚摇了摇头:“朱棣,我们现在这种状态不好么?”
朱棣苦笑,这个女人要比他想象中还要固执得多,心狠得多,他渐渐松开她的肩膀,转过身离开了,楚楚只觉得他的背影都染上了一层苦涩的味道。
楚楚此刻无暇多想,即刻动身去找小玩子,也许朱棣是对的,这个女人太过拎得清,她不会允许自己沉溺在某种情绪中无法自拔,完全可以将工作、生活、感情分割开来,这对于朱棣来说自然是不能理解的事情,毕竟他只是一个生活在六百多年前的老古董,如何能理解21世纪独立女性的世界呢?
这边楚楚找到小玩子,承受不住楚楚质问的小玩子不得不向楚楚坦承因她一时贪玩,偷了皇帝的水晶瓶。
楚楚听了后非常生气,指责因为小玩子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小玩子这次有错在先,就没有和楚楚互怼了,两个人合计今晚将水晶瓶还回去,了结这桩案子。
当夜,小玩子在楚楚的掩护下终是将水晶瓶还了回去以后,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也难得的静下来,一边欣赏夜空,一边谈心。
经历这次事情以后,楚楚感到小玩子的本性并不坏,因此也就不再那样排斥她,毕竟,用小玩子的话来说,现在就只剩她们两个人了。
楚楚望着星空,向小玩子问道:“告诉我,历史上的朱棣是个怎样的人”
小玩子笑话她:“我偏不告诉你,谁让你不好好学习中学历史啦!”
楚楚拿她没办法:“拜托,我从小就去了英国读书,大学毕业后才回了香港,自然不知道了”
小玩子更乐了:“那就怪不得别人了,至于他是怎样的人,你是他的妃子,应该比我了解吧!”
楚楚气及,决定不理小玩子,自去巡逻了,小玩子见楚楚这样禁不住开玩笑,也自觉没趣,回去睡她的美容觉了。
楚楚正在巡逻,忽接到通报,蒋瓛请求晋见,而高甫明也随后请求紧急入宫晋见。
楚楚不知道的是,蒋瓛晋见,是朱元璋早已安排好的,他让蒋瓛暗中安排锦衣卫,以国玺失踪为导火索,嫁祸给蓝玉,治他个谋逆之罪,这是朱元璋最后一枚眼中钉,蓝玉一死,他就能放心的把江山交给允文了。蒋瓛来后,朱元璋吩咐下去,调动京城禁军同锦衣卫一起去蓝玉家抄家,这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而高甫明进宫,则是来告知朱元璋,收到消息说是在燕王府发现了国玺,朱元璋本想着可能老四和小猴子一样,毕竟小猴子是老四的义女,她们父女联手给他惊喜也说不定,于是心情大好,决定陪着他们一起玩。
他让高甫明先带着应天府的人过去,而自己则亲自带上侍卫去老四家里瞧瞧,楚楚身为大内侍卫总管自然要贴身保护。
一路上楚楚的眼皮不停的跳,她相信朱棣一定不会私藏国玺,而且现在她也知道丢的并不是国玺,以朱棣的性格亦不会故意拿这个来向皇帝示好,那么就一定有人嫁祸朱棣了。
可是她分身乏术,此时此刻不能前去告知,简直心急如焚。等到了燕王府的时候,高甫明已经搜出提前藏好的国玺,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同时搜出了龙凤双袍,原来那天季淑妃私自将陈友谅留在秘道中的龙凤双袍带回家,准备做她的皇后梦,没想到却成了朱棣谋反的罪证!
朱元璋见到龙凤双袍以后,勃然大怒,根本不听朱棣的解释,当场下令将燕王府众人拿下,压入大牢,楚楚没有在朱棣的眼中看到惊慌,却有着再明显不过的失望,只觉心痛万分,她也着实没想到皇帝竟然丝毫不念及父子之情,根本不给朱棣解释的机会,就断定了他的谋反之罪,可怜天家父子,竟是如此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