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莲花坞。江澄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的桌前,桌上的锦盒里放着魏婴的佩剑“随便”他的手里拿着思追前几日传来的书信。几月前含光君带着魏婴和泽芜君等人,前往昆仑墟为魏婴结丹做准备的消息传来,江澄心中五味杂陈。他既想陪同又不敢陪同,也无法陪同,身为宗主,有许多的身不由已,虽然自己无能为力,却也不怎么担心,因为有含光君在。这世间没有人比含光君更在意魏婴的一切。他只需等待思追的信件便是。
当年温晁带人血洗莲花坞,父母双亡。他们姐弟三人侥幸逃过灭门,却也躲不过温晁四处追杀。
屋漏偏逢连夜雨,阿姐接受不了沉重的打击病倒,魏婴出门为阿姐买药,街头都是追拿他们的人,万般无奈之际,江澄自己现身,被温氏捉拿,为魏婴争取了躲避的机会。却没想到,自己被化丹手温逐流化去了金丹。
即便是魏婴和温情、温宁姐弟将他的命救了回来,对于一个修行之人来说没有金丹便是生不如死,那一段时间他宁愿自己已经死了。在夷陵监察寮的那段时间,他要不然就是在昏睡,要不然就是在想如何去死,直到有一天魏婴告诉他抱山散人可以救他,可以复原他的金丹,他才觉得自己有了活着的希望。后来“抱山散人”为他复丹后,他却没有在约定的地点等到魏婴,直到传来魏婴被温晁扔进夷陵乱葬岗的消息。
江氏被灭门的事情激怒了其他各世家,大家联手讨伐温氏,姑苏蓝氏自然也在其中,只是蓝二公子每摧毁一座监察寮都只问一句话“魏婴,在何处?”于江澄而言他自然不愿意相信魏婴已死,几个月以来都没有任何关于魏婴的消息,致到后来不得不相信魏婴已死。
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每一个他们准备要围剿却还没有动手的温氏监察寮,都会在他们到达之后,发现监察寮里的温氏余孽都以一种极其残忍和诡异的方法丧命,这说明有人先他们一步到达,蓝二公子当时有所怀疑,而自己却简单的以为“只要跟他们的目标一致就是友军”。也没错,是友军,只是他没想到,那人只是魏婴一人而已……再见到的魏婴,一袭玄色衣袍,红色的发带手持一柄不明材质的笛子,当魏婴笛音起时竟然可以驱动鬼魂和走尸,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围剿不夜天一役中,魏婴几乎可以以一抵千。
虽然魏婴回来了,却感觉他不是魏婴,至少已经不是原来的魏婴,他再无原来的明媚之气,即使与我一起再回莲花坞,即使还会记得我们云梦双杰的誓言,却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疏离、警惕和周身散发的凛冽寒气……也感觉到他与蓝二公子之间有了隔阂,一个不愿说,另一个不愿多问,最后发展到见面不语的地步。
直到百凤山围猎,才与蓝二公子的关系缓和,只是又与金子勋起了争执。而此时的江澄身为江家宗主,时时会因为魏婴的行为而被其他的宗主训斥、说教甚至冷嘲热讽,虽然他知道魏婴本为光明磊落之人,但是时间久了也会心生怨愤,也仅限于“就不能约束下自己,不要给云梦丢脸么”!之类的牢骚。很多事情中间的许多曲折,江澄自是不清楚的,在他什么都不是很清楚的情况下,魏婴就与众世家为敌,带着温氏的残众退避夷陵乱葬岗,其它世家宗主逼迫江澄要给个说法,借此由头江澄寻去夷陵乱葬岗,却看见魏婴、温情和许多的老弱病残幼,以及浑身符咒的温宁,江澄迷茫了,这是他们口中的余孽?这是魏婴炼化得傀儡?江澄心中矛盾了,他相信的和他不信的发生了颠倒。他自己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所看,该不该信面前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人。不同立场的二人,此种情况下话不投机,大打出手,彼此都伤了对方。从此江澄向世人宣布“魏无羡叛逃云梦江氏,自此他的言行与云梦江氏无关”。
魏婴便成了人人惧怕的“夷陵老祖”虽是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却也让江澄和魏婴越走越远……
后来听说蓝二公子因私下结交“奸邪”被处以家法,他们口中的“奸邪”大概便是魏婴吧。罢了!随他去吧!是他自己选的路,就自己去走吧……如此平静了几年。
后来,阿姐成婚,阿凌出生,金氏不知为何竟然同意了请魏婴来参加阿凌的百日宴,我们自是开心的.......却万万没想到,那是所有的人被推向毁灭的导火索,金子轩死了、阿姐也死了……后来魏婴坠崖了,世人皆知是“江宗主手刃夷陵老祖魏无羡”却不知,江澄那剑并未刺中魏婴,是他自己甩开了蓝二公子的手......
待江澄带人到山崖下并未找到尸身,后来蓝二公子因维护魏婴被罚戒鞭和寒潭洞面壁三年。
三年后含光君封乱必出,日日问灵,江澄知道那是在寻找魏婴,却没有任何音讯,哪怕是残魂都没有......
直到十三年后,舞天女噬魂为幻影,笛音起,鬼将军温宁出,含光君不分缘由的维护,江澄便知“魏婴回来了”紫电抽不出,他被献舍回来了……
江澄有些许开心却依然很气,气魏婴回来没有回莲花坞找他,气魏婴骂金凌有娘生没娘养,气魏婴与十三年前杀金子轩的温宁一起,气他随含光君回了云深不知处,气自己当年为了救他才失金丹而他却不知......因为气,所以他便从无好脸色和恶言相向。
直至后来金光瑶的阴谋败露,众人被苏涉设计灵力尽失,并有傀儡围攻,危机关头魏婴以身为诱饵含光君温宁击杀合三人之力救了大家,魏婴身负重伤,回莲花坞休整,在大半日时间江澄不见魏婴在大厅,出来寻找的时候,发现他与含光君的亲密举动,心中有异。直至二人来祠堂拜祭,本也无妨,却看到他对含光君的态度与对自己的态度大相径庭,便没忍住心中的怒火出言不逊,没想到引发的后果是自己一时承受不起的......
魏婴晕倒,温宁告知换丹真相,他像疯了一样拿着随便闯入大厅,见人都让拔剑,除了自己,再无一人可拔出.......
原来这么多年,他从未亏欠过自己什么,他把自己的丹换了,因为他没有金丹才修习诡道术法,随便因为金丹而对他认主,而魏婴对随便“置之不理”不是他不用随便,而是他没有金丹,没有灵力用不起了......
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了,来去昆仑虚的途中都会经过云梦,听说去时他们在云萍落脚,云萍离莲花坞也就半日的功夫,他也没有回来了看看......此时的莲花坞虽然还是莲花坞却也不是原来的莲花坞了。
魏婴现在的安居之处在云深不知处,世人皆知含光君对魏婴的在意程度。无妨,只要他好便好。想到此处,江澄心生酸楚。
前日,收到思追来信,魏婴结丹成功,不日便要回云深不知处了,以他的实力,灵力恢复是很快的事,随便该物归原主了,不如趁他回去之前将随便送回去......
“禀报江宗主,有客来访”门外的声音将江澄从思绪中拉回。
“何人来访”
“含光君和魏公子前来拜访”
“快请进来”江澄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
不一会两人进入大厅
“含光君!”江澄率先施礼。
“江宗主,魏婴想回莲花坞探望,恰逢顺路,便不请自来,还望见谅”含光君回礼。
“虽然你随含光君常住云深不知处,但莲花坞依然是你的的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江澄难得一见得正常的语气,正常的表情对着魏婴说。
魏婴看看含光君又看看江澄,笑了,那笑容足以照亮整个莲花坞.......
江澄捧起桌上的装有随便的锦盒,走到魏婴面前
“魏无羡!随便!该物归原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