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途跋涉后,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行驶进了京城。等到达丞相府后,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不知是昨晚上受凉后,还没有休息好,还是坐马车太久了,有点疲累了,林清梦在马车上被丫鬟给叫醒。林清梦头疼地用手中的香帕摁摁紧蹙的眉头,轻声呢喃一句:“嗯。”睁开美目后,发现周氏和林清蓉早已早早地离去,只剩林清梦一人仍然逗留在马车。林清梦也并不在意,伸手搭在丫鬟搀扶的手上,慢慢起身,顺着丫鬟的牵引,下了马车,回到了闺房。一躺回自己的床上,林清梦便病倒了。“不好了,小姐发烧了!”身边的丫鬟良辰瞧着林清梦脸色苍白得不对劲,赶紧伸手摸了下林清梦的额头,曹嬷嬷见状,赶紧吆喝身边的丫鬟:“都死了吗?小姐发烧了,还不快去请大夫,楞着作甚?”听到曹嬷嬷的命令,丫鬟们赶紧慌慌张张的跑去请大夫。此时的林清梦,头上不时冒出细密的冷汗,净白的脸蛋被高烧烧的通红,嘴里不时地说着胡话。在林清梦生病期间,大夫来来回回已经换了好几波了,都诊断说,小姐只是受到了惊吓,应好好静养为宜。林清梦虽然病着,却仍然能够听清大夫的嘱咐。此次受惊的确有之,却并没有病的如此严重。只是想借着大病一场的借口,好好调息自己,顺便也可以拒绝府里头虚与委蛇的人的来访。也正好应了传闻所言,自己其实是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娇弱没人,反正,宫里头大大小小的宴会,都未怎么去参与。如今的大病一场,也倒无人疑心,否则自己突然重生归来的细节也会因此暴露。
而另一头的周氏,收到林清梦到生病的消息,心里面甭提有多高兴了,就算不能明地里折磨她,让她大病一场受受苦也好。想到这儿,周氏得意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喝。对于周氏,林清梦自然料到周氏那刻薄的想法。前世里,倘若不是大伯母杨氏为她请了大夫,就此逃过一劫,恐怕她就要命归西天了,林清梦心里冷笑不停。当然,她那大伯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之所以会这么好心的为她请大夫看病,不过是自己的父亲处理完政务就要回来罢了,林清梦紧紧地纂紧了锦被的一角。父亲,想起父亲,林清梦的心里面就直泛疼,前世父亲被屠杀的场景,林清梦发誓一定要扭转父亲的结局。
或许是病的太过于重了吧!林清梦终究是撑不了身子的疲累,渐渐地昏睡了过去。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林清梦一直皱着好看的脸蛋,脸上不停地冒着虚汗,迷迷糊糊地轻喊着:“娘亲,娘亲……你在哪儿?梦儿好怕好冷,娘亲……”此时昏睡的林清梦能感觉到脸上有人好像在用绣帕轻轻的擦拭着她额头冒出来的汗,绣帕散出来的香味让林清梦不适的皱了皱好看的鼻子。原来是林清梦的大伯母杨氏的绣帕。杨氏在听到林清梦病了的时候,早早地带着周氏赶到了林清梦的闺房,屏退了下人后,杨氏用手探了探林清梦的额头,回头狠狠地瞪了周氏一眼,心里头有了些许计量,便用眼神示意周氏随着她一起到外间。听着细碎的脚步声逐渐转移到了外间后,林清梦悄声睁开了双眼,仔细地聆听者外间处杨氏和周氏的动静。
“蠢货,她病了怎么就不知道去请大夫?”周氏压低嗓子质问道。“姐姐,你我都不喜欢这贱人,何必多此一举,为这贱丫头请大夫,倒不如,顺水推舟,让这贱丫头死了省事!”周氏不屑地争辩道。“怎么就养出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货色,你且细心想想,过几日,丞相大人就要回府了,若他知道你这做母亲的不称职,只怕他会大动肝火。”周氏满脸的委屈:“姐姐,这可怨不得我。是这贱丫头自己作出来!”“哼!你也不好好想想,你贵为丞相夫人,理应是由你去照料的,倘若丞相大人他看她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杨氏愤怒地一甩衣袖。听到杨氏的话,周氏心里头一阵后怕,赶紧抓住杨氏的胳膊,害怕的问:“那,姐姐,这可怎么办是好呀?”杨氏拉开周氏的手,转身回道:“我都暗地里说过你多少遍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折腾出什么大浪出来?好生的养着,丞相大人自然能看的到你的功劳,还会更加的宠爱你。”听到这,周氏委屈的哭了起来,不时地用手中的绣帕擦拭脸上的泪珠:“姐姐,妹妹的苦,你怎么知道呀?这些年你也看的到,这贱丫头,越长越像她娘,甚至比她娘还要生的美。看着这贱丫头的狐媚子模样,我每日里看着,就觉得火从心上来。再说了,每逢那贱丫头生母的祭日,丞相他都会按时回来祭奠她那死了不知多久的生母……”听到周氏这满肚子的怨言,杨氏满脸都是不耐烦,怒斥道:“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身为丞相府夫人,心胸还是这般狭隘,好生养着那丫头,丞相不会薄待你的。”于是,杨氏说完快步离开回到了林清梦的闺房。
听到杨氏和周氏相继回屋的脚步声,林清梦赶紧闭眼昏睡。等她们来到自己床边,林清梦,嘤咛了一声,假装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好看的眼睛。“啊!大伯母、母亲,你们怎么过来了?”说着,林清梦艰难地从床上起身,要向她们请安。但是,杨氏及时的制止了林清梦的举动,开口温声道:“你刚刚病的严重,现在还没彻底好转,不用行礼,坐着就好。”然后急忙用枕头垫在林清梦的身后。而周氏则面带关切的坐在床尾,细心的喊着:“清梦,娘的乖宝。”林清梦听到周氏的那假意的喊声,只觉心里面泛恶心。看着杨氏未语先流的模样,林清梦假装害怕的起身依偎在杨氏的怀里:“大伯母,清梦害怕!”杨氏轻轻拍了拍林清梦的香肩,温声安慰道:“乖孩子,别怕,有大伯母在,没人敢欺负你!”
于是,周氏吩咐守在屋外的丫鬟端来林清梦喝的药,亲手一勺一勺地喂给林清梦喝完,并用手中的绣帕,温柔擦拭着林清梦红润的嘴角处,残留下来的药渍,随后,帮林清梦掖好被角。
看着杨氏这一做派,林清梦不以为意。突然,林清梦两眼含着水汪汪的眼泪,委屈的对着杨氏倾诉着:“大伯母,清梦并未调皮,是姐姐她诓骗清梦去了庄子外边,然后丢下清梦独自一人在外,迷了路,受了凉,今日才大病一场的。”说着说着,林清梦嘤嘤嘤地哭了起来,用手中的香帕遮盖住朦胧的泪眼,让人觉得可怜巴巴的。
听到林清梦的话后,杨氏不悦的瞥了周氏一眼,旋即轻声安抚着林清梦:“好了,好了,大伯母已经知晓了,清梦别哭了,回头大伯母一定让你那不省心的母亲好好教导教导你那不懂事的姐姐,可好?”听到杨氏的话,周氏牙齿不自觉的磨了磨,绣帕被捏的紧紧的。而林清梦则满意的勾了勾红唇,乖巧的在杨氏怀里头点了点头。杨氏见到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摸了摸林清梦的头顶,拍了拍林清梦的香肩后,起身站起弯腰为林清梦整理好床上的被子后,带着周氏离开林清梦的闺房。
等到杨氏和周氏尽数离去后,林清梦内心冷笑,眼神里面的柔弱全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绝情的冷漠。呵呵,好一个教导姐姐的借口用来搪塞自己。若是以前,只要是她犯错,所得到的惩罚,不是跪祠堂,就是被禁足,打板子。反而其他的姐妹们犯了错,被罚打手板,每次都令人嘲讽。执行家法的人,每次打都是高高举起来,又轻轻落下,根本听不到什么刺耳的响声,生怕会弄伤了她们。再轻再轻,也不过是罚罚月钱罢了,根本无伤大雅。哼!对于林清蓉这个庶女,就算不能全然的还回去,这次给她添添堵,也是好的。没关系,日子还很长,这只是第一次反击罢了,还得从长计议再作打算。
哼!林清蓉,这只是第一步,日后我会让你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侥幸,咱们,慢慢玩!冷漠的嘴脸在林清梦的脸上高高的扬起,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老实怯弱的女子了。
另一边,杨氏和周氏,已经出了院子,在经过假山的时候,杨氏猛的转身,冷漠地对周氏说道:“周氏,那丫头既然已经将情况如实的告与我知了,那么,清蓉那儿,就罚四个月的月钱,另外抄五十遍佛经交上来。”听到杨氏冷硬的命令,周氏错愕地抬头,眼角细微的皱纹微微咪起:“姐姐,你莫不是忘记了,马上就要开?宫宴了,到时候,清蓉她还要去参加……”周氏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氏给生生打断了,冷嗤一声:“不过是区区一名庶女,值得你这样放在心头?不过是有些许名声罢了,就被你当成宝贝似的捧在手心上?你怕是忘记了那丫头才是正经的嫡女吧?”周氏被杨氏生生怼住了,只好强颜欢笑,捏紧拳头另转话题:“姐姐,那个贱丫头,自从受了惊吓之后,性子反转的过于厉害,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附了体似的……”还没说完,杨氏那吊三角般的眼睛如同飞刀似的,射向周氏,吓得周氏一时噤声,不敢多说什么话。周氏心底明白这杨氏的性子,从来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更是她娘家的表姐。在娘家处存活,从来都是需要看人脸色行事,她今日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这亲表姐给予的,所以,为了巩固好自己的地位,她不得不让着这位亲表姐,仰人鼻息而活。
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周氏回到屋中,便开始大发雷霆,重重地扇了多嘴的丫鬟一巴掌,然后摔打东西以发泄心中的愤懑。而这一边的杨氏则露出浓浓的厌恶和鄙夷之色:“庶出的东西永远都上不了台面,还妄想野鸡变凤凰!”杨氏身边随身服侍的嬷嬷则低声细语地慰劝杨氏:“夫人,这三夫人年纪还过于年轻,阅历尚浅薄,还得需要夫人多多的指点。”没错,这里的三夫人指的就是蠢笨的周氏,而杨氏是周氏的大嫂。听到身旁嬷嬷的话,杨氏略微沉吟,收起了鄙夷的神色,用手扶了扶发髻,恢复端庄的模样,端起桌边的茶杯细微的品尝了一下,说:“只是太过蠢笨罢了。”茶杯碰撞的声音清脆的荡漾在屋里,“夫人,三夫人的蠢笨不是正好应了……”嬷嬷谄媚的说道。不想,杨氏狠厉的双眸扫了过来,致使嬷嬷后面的话未能全部说出来。
“好了,去端些吃食过来,我有点饿了!”杨氏慢声细语的吩咐道。“是,是,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准备。”听到杨氏的吩咐,那嬷嬷如临大赦般飞快的退出杨氏屋里,去准备吃食。而杨氏则好整以暇地用指尖慢慢地敲打着光滑的梨花桌面,艳红的双唇轻微勾起,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