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魏无羡刚进屋，便径直走到榻边，一骨碌爬上床，把被子从脚拉到头。被窝里还有热气，混着沁鼻的檀香，缩在里面焐了会，身上寒气散了才拉开被角伸出头。
蓝忘机端坐书案前写信，此番冬至在云梦过，需写封家书问候叔父。他本就是沉稳清淡的性子，写字时尤为一丝不苟，魏无羡躺在床上看了一会便耐不住了，跳下榻贴着蓝忘机坐下，手肘托腮歪着头看他。
蓝忘机醒来已有小半月，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血色。他这个人极重仪态端方，除了昏睡，只要清醒着那必然是白衣与抹额齐飞，仙气凌然。
魏无羡干脆半个身子趴在桌上，正大光明地盯。
蓝忘机目不斜视，道：“困就去睡。”
魏无羡是真的困，蓝忘机昏迷那几日他夜夜心惊胆战地躺在蓝忘机身边和衣浅睡，蓝忘机醒来后，初时他搬个椅子趴在床沿陪了两天，只嚷了一声脖子酸痛，便被蓝忘机赶去隔间。按理说，隔间的床铺又软又宽又安静，魏无羡却睡不着了，好像不拉着某人的胳膊，耳边听不到几声清咳就无法入定。
魏无羡不是没尝试过赖在蓝忘机的床榻上不走，可现在的蓝忘机不比以前，蔫儿坏，一说不过魏无羡就咳嗽，皱着眉头手捂胸口，虽说他装痛的样子很假，一眼就能看穿，魏无羡还是会服软做罢。
“不睡了，蓝湛我们出去走走吧。”
上马车，出云梦上了座小山，下车便见一间香火鼎盛到与小小庙门格格不入的月老祠。说庙门都是抬举，就是个陷在石壁上的深坑，里面有一座月老石像，上方后人加了个“月下老人祠”的牌匾，被红帘装饰得格外喜气。
月老祠两边各摆了十几张桌子，都是求签解惑的那种江湖人支的摊子，两面加起来快30个摊位，竟都有客人有的还要排队。
“这是我们云梦的冬至习俗，祭祖、饺子、求姻缘，蓝二公子，请。”魏无羡拉着蓝忘机手腕，带他往人群里挤。正巧有个摊上空了座，他一屁股坐上去。
“哼。”背后一声冷哼，魏无羡回头发现蓝忘机身边不知何时站着江澄，正冷冷盯他看，那眼神明晃晃写着：不要给我丢人现眼。
“江澄!你也来求姻缘啊？”魏无羡不知丢脸为何物。
“啊？”这一声是摊主发的，女子求姻缘，男子求官求财，这小子油腔滑调多半是来捣乱的，“走走走，到别家去。”
“别啊，老板。”魏无羡笑嘻嘻伸手道：“来个桃花符。”
江澄：“思春了？家里那么多喜欢你的姑娘，你挑一个不就行了？来这发什么骚。”
“哎呦，说得这么露骨干嘛。注意点形象，蓝二公子在这呢。”魏无羡道。
“蓝二管得了你，还管得了我吗？我又不是他蓝家人。”江澄不嫌事大。
“对哦，我也不是。”魏无羡手上多了个红色的小香袋。
摊主：“敬惠五文。”
魏无羡对着身后两个人挑了挑眉毛，一副你们还不掏钱的样子。江澄眼睛望向远方，蓝忘机则垂着眼，感觉到魏无羡在看他，向后退一步站到了江澄身后。
好你个蓝忘机，真的是学坏了，是谁说的以后都不用我掏钱？
“老板你等我一下。”
魏无羡推开江澄，一只手拽着蓝忘机的腰防他挣脱，另一只手直接顺绣着云卷纹的领口摸了进去，解气似的在蓝忘机胸脯上胡乱抓了两把，才去拿钱袋。他也不拿出来，就单手在里面捣鼓。
摊主眼都看直了，虽说魏无羡的表情恶狠狠的，可这二人现在的姿势着实是…有点意思啊。摊主擦了下额头上并没有的汗，低声安慰自己道：“别想多，别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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