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蓝湛，你看你脏得，起来换衣。”

　　“你不动，我可要动手脱你衣服了。”

　　魏无羡俯着身，右脸几乎是贴在蓝忘机心口上听着他微弱的气息。感受到他还在规律跳动的心，魏无羡向上凑了凑，两人鼻尖相对，蓝忘机皮肤白皙，俊极雅极，安静睡着的样子像个如冰似雪的仙神。

　　魏无羡看得出神，忍不住在蓝忘机柔软的嘴唇上啄了一口。不知是魏无羡的动作大了，还是有了感应，蓝忘机长长的睫毛颤了两颤。

　　“蓝湛！蓝湛！”魏无羡原本就单手与他相握，现在更是缩紧了，唤他几声，又石沉大海。

　　“好了，小祖宗，我们沐浴。”

　　胡医仙留下的外伤药只擦了一个白日，已然收口有了要结痂的趋势，即便如此也需格外谨慎。

　　浴桶里的水，坐下去刚好是不会浸到蓝忘机胸前伤口的高度。魏无羡小心扶着蓝忘机靠着桶沿泡在水中，取出蓝思追留下的药瓶，倒下一半药粉。

　　这药粉味道苦涩，刚刚洒出就溶在水里，连浴桶里的水都染上了墨色。魏无羡手里还拿着布巾想给蓝忘机洗脸，一看这水色是洗不成了，就想着再出去打盆干净热水。

　　刚刚走到门边，一个极低的声音钻进他耳朵。低低沉沉的，像是压抑着，又带着极力隐忍的喘息。

　　魏无羡慌忙回头，蓝忘机双眼大睁。

　　“蓝湛，你醒了？”魏无羡心一松，跑到浴桶边，“你觉得……”

　　“如何”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跳进浴桶，蓝忘机浅琉璃色的眸子只睁了一瞬又紧紧闭上，原本稳稳当当靠在桶边的身子晃了晃栽下来， 正好覆在魏无羡胸膛上。

　　“蓝湛！”

　　魏无羡忍了一天一夜的紧张、不安、痛苦和心疼终于承受不住，崩溃了。他抓着蓝忘机的肩膀，将其按回桶边，拼命摇晃一次又一次地喊他的名字，蓝忘机的眼睛再没睁开。

　　伤口被震得溢出少许血迹流进水里，扎眼的红色刺痛魏无羡，他双手一松，蓝忘机头又垂了下去，被魏无羡用身体接着，稳稳环抱。

　　直到胸膛贴着胸膛，魏无羡才感觉到不对劲。蓝忘机的身体在轻微颤抖，呼吸也越来越重，胸口一起一伏，似乎在努力克制。

　　魏无羡看了眼浴桶里深如墨汁的水色，知道是药力开始发挥作用，他也知道，以蓝忘机的性格，就算是现在在他身上拉开一道口子，也会强忍着不发出丁点声音，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人，怎么昏迷着也这么能忍。又究竟有多痛，痛到会在昏迷中睁开眼睛。

　　“唔…”蓝忘机身子越来越沉，压在魏无羡肩膀上，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声音很轻，他二人的脖子正靠在一起，魏无羡的心像被割了一刀。

　　他涩声道：“蓝湛，是不是痛啊，你别忍，喊出来好不好？”

　　回应他的又是一声闷哼，比前一个更短促。魏无羡抚摸着蓝忘机的后背，指尖触到他被打湿的头发，轻轻一扯解下那条意义非凡的抹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