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亥时，竹林，有雾。

　　这雾气，像极了十六年前第一次与蓝湛封印舞天女当日枭鸟引来的那般浓烈。魏无羡横冲直撞而入，很快迷失了方向。

　　他这具身体虽灵力低微，但在诡道上的修为却已是问鼎之能。越是如此，他越能清晰地感应雾气中怨灵的数量和等级。更可怕的是，这些怨灵对他没有兴趣，只是徘徊在雾气中，似乎在等待更加美味的猎物。

　　突然，魏无羡心一沉，雾气中传来阵若有似无的香味，引得他头皮发麻。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蓝湛身上的檀香。

　　“蓝湛!”他惊呼出声的同时，西南方向传来一声剑鸣和一道淡蓝色光影，是避尘!

　　避尘之光初始耀眼闪亮，倏忽又黯淡下来，待魏无羡赶到时，彻底失去灵力加持的宝剑再不能护主，“铛”一声，掉在地上。

　　随之轰然倒下的，还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重重的、砸向地面。

　　怨灵躁动，尖叫着骚动着争先恐后扑过去。

　　“滚!别碰他!”魏无羡红了眼，他冲上去抱起地上的人。

怨灵像碰到天敌一般四散开，又忍不住嗜血欲望在二人周边徘徊。

“蓝湛，醒醒，你看看我！”怀里的蓝忘机随着魏无羡的摇晃睫毛轻颤，双眼紧闭中眼眸轻动极力想睁开却终无力，彻底失去知觉。魏无羡感到蓝忘机身子一沉，手臂软软垂下，只觉得心脏被紧紧揪住。

蓝忘机面白如纸，比嘴角血渍更刺眼的是右胸的一道伤口，鲜血染红了前胸的半片衣襟。新的伤口不再涌血，只渐渐外渗，想必是蓝忘机在倒下前用尽最后力气封住了伤口附近的几个大穴。

除了抹额还算干净外，蓝忘机脸上沾了尘土血污，魏无羡伸手去擦却又擦上了一片血迹。

他托着蓝忘机后背的手全是血，竟是从前胸到后背的一道贯穿伤。可魏无羡全然不知，仍努力得认真擦拭。

“蓝湛，蓝湛。”魏无羡声音颤抖，“唤不醒，为什么会唤不醒……为什么擦不干净……”他只觉喉咙哽住，手在蓝忘机脸上越擦越脏。

四周怨灵按捺不住，再次试探，有胆大的甚至飘到蓝忘机衣服上，再近一丝就可吸食他身上仅存的生机之气。本就入冬，怨灵集聚引得温度骤降，蓝忘机嘴边再次涌出血迹，眉尖微皱。

　　魏无羡紧紧抱着这个血人，这具身体在他怀里越来越冷，冷到他心里发毛。

　　蓝忘机是多厉害的人，无论夜猎还是除祟，都强大得让人望尘莫及。前世二人虽相处时日不多，可蓝湛那铁打的身子，莫说病痛，连声轻咳都不曾听闻。

　　如今……魏无羡解下衣服裹在蓝忘机身上，搭在他脉搏上的手指控制不住得哆嗦，指尖传来的脉象:太弱了……

几个怨灵头领终于忍耐不住，一起发起进攻，大团黑雾带着血腥的肃杀之气撞向蓝忘机。此种怨灵由阴气凝结幻化，专在修士生机稀薄时侵入，修士灵力越高强对它们的诱惑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