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的发展和上辈子差不多,十八阿哥病了,病的很重。上辈子他没有熬过来,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够。
药材已经送过去了,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吧。毕竟一个于她利益情感皆不想干的十八阿哥,瑚图玲阿自认为自己无愧于心。
茉雅奇和弘曜一块睡得香甜,康熙怕弘曜沾染病气,难得把他送了回来。若曦没有睡,瑚图玲阿看的出她有些焦虑,许是因为她那预知的能力,她早已经料到今天会发生什么。
“额娘…”若曦忐忑不安,十八阿哥的死便是一废太子的导火索。太子妃和茉雅奇皆真心待她,她担心历史终究不可逆。她担心太子妃依旧被囚禁至死,茉雅奇依旧活不过四十。
“别怕”,瑚图玲阿伸手把若曦搂在怀里,手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她肩上,虽是在安慰若曦,何尝不是让自己镇定下来呢?
这一次她不愿意输,她也相信胤礽不会再让她输了。瑚图玲阿目光落在帐外,幽深而阴冷 。天已经要黑了,那些人也该动手了吧?
说起来她和胤礽能知道这次的事,还要多亏九阿哥通风报信。九阿哥经十阿哥赐婚一事,对八阿哥是不是良好人选产生怀疑。现在想清楚了,欲投靠太子,自然是要给出自己的诚意。
康熙老了,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最近这几年胤礽糟了不少训斥,连一个孝顺不贪权的最宠爱的儿子都让他心有忌惮,更何况哪些大势染指朝堂且野心勃勃的阿哥们呢?
康熙让八贝勒监国,不就是因为看出来八贝勒有争的心思么?直郡王倒了,康熙要朝堂制衡,所以抬起了八贝勒。若是一个人的胃口被养大了,想要满足他就难了。
八贝勒越是不愿意放下到手的权力,康熙就越是忌惮他,说是眼中钉肉中刺也不过分。这一次监国,既是平衡太子势力,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八爷呢?
见若曦睡着,瑚图玲阿让几个嬷嬷轻手轻脚的把她抱去床上,自己则继续等待胤礽回来。瑚图玲阿没有等太久,就见有些狼狈的胤礽掀起帐帘。
见到胤礽,瑚图玲阿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你回来了?”
“嗯”,胤礽应了一句,走上前握住瑚图玲阿的手,“孩子们睡下了?”
“三个都在里面,十八弟还好么?”
“太医说要看他能不能熬过今晚,熬过便无大碍了”
“我害怕…”瑚图玲阿靠在胤礽身上,双手紧紧的抱住胤礽的腰身。
“别怕…”胤礽出声哄道,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转的。
这夜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晚,十八阿哥病重的空档给了野心家孤注一掷的机会。八爷或许也清楚自己只是太子爷的磨刀石,而太子地位依旧固若金汤。那怕他权力再大,只要太子依旧是太子,将来康熙百年之后,上位的依旧是太子,届时他的下场最好不过囚禁一条,最差便生不如死。
所以那怕知道监国是一个诱饵,八爷他也必须毫不犹豫的咬上去。况且支持他的人不少,与其白白等死,为什么不赌一把呢?十八阿哥病重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不是吗?
康熙的大账内灯火通明,康熙则面无表情,衣冠整齐的端坐在榻上,显然对这场叛乱早有预料。一旁的梁九功依旧是那副恭谨的模样,仿佛听不见外面的兵器相接的厮杀声。
“启禀陛下,叛军已被全部拿下”
身着盔甲的将军一脸疲倦,盔甲上还残留着厮杀时溅上的鲜血,血腥味浓厚,那怕远坐在榻上的康熙依旧不能忽视。
帐内噤若寒蝉,没人敢大声呼吸,大伙都低着头,静静的等着康熙爷的反应。康熙先前压抑的怒火猛然爆发,“孽子,居然妄图造反弑父,派人悄悄回京,把参与的阿哥全部关押,待朕回去再做处置。”
“太子呢?太子是不是也知道他们的计划?他是不是也希望朕赶紧死了给他腾位子?”康熙的怒火一下对准了不在现场的太子,被背叛的康熙爷像是只被激怒的雄狮,无论是谁经过都恨不得从他身上撕扯下块肉来。
梁九功默不作声的看着陷入无限猜忌中的帝王,这便是帝王的悲哀,就连儿子也是自己的敌人。
那怕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事与太子有关,康熙依旧把太子一家关在毓庆宫,派重兵把守。谁让八爷失败,太子得利?谁让康熙老去,太子正当年轻?太子的优秀与年轻本就是他的罪。
这个以十八阿哥病重开始的谋逆很快落下帷幕,只是可惜的是那怕带足了药材,十八阿哥仍旧因为惊吓过度去了。
许是一个儿子的死,给康熙敲响了警钟。一向心软粉饰和太平的康熙爷查了个彻底,大阿哥、八阿哥都被削爵囚禁,参与的谋逆官员皆或革职或诛杀。手段狠厉果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平定三藩的雄才伟略的帝王。
让人意外的是九爷十爷竟然都没有参与。九爷因九福晋又怀了双胎,几乎一刻不离的守在九福晋身边,加上宜妃、九福晋和太子妃走的近,这样的大事八爷不放心告诉九爷。十爷则是傻人有傻福,他的智商,八爷不敢带上他一块谋划。
只是九爷人没参与,钱却没有少出。他的不少店铺不都是八爷用私印直接可以支配钱财的那种,可是说八爷起事的资产一半来自这位。十爷没参与,但他的亲舅舅阿灵阿等人却曾公然支持八爷,可以说十爷背后的钮祜禄一族是公开的八爷党。因为这个,兄弟两虽然未被牵扯进去,却还是削了爵位。
自从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八爷一党后,康熙就病了,一病就是大半个月。太医说是心病,只能好好养着,若康熙爷自己心结不解,太医也没有法子。
乾清宫的桌案上燃着平日康熙爷喜欢的檀香,一层又一层的明黄纱帐中的消瘦的身影动了动,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出来,“来、来人”
梁九功忙不迭上前把虚弱的康熙爷搀扶起来,康熙靠坐在床上,只这些动作就已经让他气喘吁吁。他好似终于认了命,“把保成还有阿哥们都叫来,还、还有张廷玉他们”
梁九功伺候康熙的时间很长,这话一出,他已然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手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
结局如同梁九功期待的那样,“太子乃朕之嫡子,国之储君,忠厚仁孝,日表英奇,天资粹美…今传位于太子,择日行册典”
话落康熙忍不住重重的咳嗽起来,“除了保成,其他人都下去吧”
大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皆心有不安,却不得不退下,如今太子登基,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再明朗不过,棋差一招,不得不认。觐见的大臣们却不在意这些,反正继承人已经定下了,将来谁继位没有纠葛便好,其他的与他们无关。
九阿哥、十阿哥老老实实跟在默默无闻的中立党五阿哥身后,仿佛不曾参与过夺嫡。三阿哥、四阿哥、十三阿哥则松了一口气,总算尘埃落定了。
四阿哥担忧的看了眼十四阿哥,十四是他的亲兄弟。额娘最近因十四被囚,自己未求情对自己大加责骂,心寒又心碎。只是自己虽然伤心,却不能真的放着十四不管。偏偏不知道老八给十四灌了什么迷魂汤药,谋反这样的事也敢参与进去。还是以为占着亲哥是太子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太子将来不会要了十四的命?
十三阿哥安慰似的拍拍四阿哥的肩,有这样的省心又不同心的弟弟,四哥当真是为难了。看着三哥、十三弟安慰担心的眼神,四阿哥心一暖,罢了,自己选的路,要自己负责,只要不要了十四的命便好。
殿内,康熙拉着儿子的手呼吸急促,“保成,皇阿玛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你被我宠的娇纵天真,嚣张跋扈,被你那些兄弟算计而不知。最后,皇阿玛不得已废了你,二废二立,你和你福晋于咸安宫囚禁致死。”
胤礽一顿,现在让皇阿玛梦到这些又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意思?难道皇阿玛说几句抱歉的话,当初他和瑚图玲阿受的苦就能一笔带过么?这样想着,胤礽面上的表情愈发真诚孝顺,“皇阿玛,不过是梦而已”
“是啊,幸好是梦”,康熙恍惚点头,又道:“朕累了,要去见你乌库妈妈和皇额娘了”
“皇阿玛,你还年轻呢,保成还盼着皇阿玛给弘晗赐个好的福晋呢”
“等不到咯”,康熙笑了笑,混浊的眼睛里布满了锐利和精明,“保成,什么时候我们说话也要再三斟酌了?皇阿玛希望你和弘曜能好好的,不要像我和你这样”
胤礽心一紧,“皇阿玛说的儿臣不明白”
康熙没有小时候那样为他解答,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你皇额娘来接我了”
“你若是真的喜欢瓜尔佳氏就好好待她保护好她,宫里的阴私多着呢…不要像我和你皇额娘一样,用情至深,却阴阳两隔…”,康熙留下两行清泪,缓缓闭上了眼。
胤礽颤抖着手去探康熙鼻息,这辈子是他赢了。从此,他没有父亲了。
“皇阿玛!”胤礽号啕大哭,梁九功尖细的声音传了开来,“皇上驾崩了!”
这天一过,胤礽从太子成了新的皇上。钦天监很快就挑了个好日子作为登基大典的日子,康熙死前给胤礽肃清了朝堂反对胤礽的大部分势力,剩下的小鱼小虾皆不成气候。胤礽度过了危机四伏的日子,迎来了属于他的时代和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