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死后前三年,蓝湛因在不夜天一战打伤蓝家长辈被罚,养伤三年。金子清因其灵器青霜弓护主,勉强保留性命,而后青霜弓灵力尽失沦为凡器。金子清卧床养病两年有余,金光善突然宣布金子清为金家未来家主,金蓝两家婚约名存实亡。
时光荏苒,转眼就是魏无羡死后的第十六年。
这十六年里,金光善身死,金子清正式继任金家家主,但不夜天一战伤及根本,经常闭关修炼。金家大小事务皆由金光瑶管理,金光瑶在这十六年中成为仙督,金家实力达到有史以来最盛,散修皆以为金家客卿为荣。
金家少主金凌已满十五,正是要与同龄弟子比拼资历之时,江澄为其选择有噬魂兽的大梵山,金子清碰巧出关也一同陪侄儿前往夜猎。
江澄怕别人和金凌争抢,便在大梵山铺满缚仙网,没成想没捕捉到噬魂兽反而捕了不少前来夜猎的散修。
又是这么巧,遇上了刚刚被献舍回来的魏无羡。
魏无羡被蓝湛剑芒影响摔在地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晶莹剔透的修长剑锋,澄澈透明,散发着冰雪寒气,正是蓝湛的佩剑“避尘”。
与此同时,江澄的声音传来:“我道是谁,原来是蓝二公子。”
蓝湛束着一条云纹抹额,肤色白皙,俊雅至极,正应了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蓝忘机一语不发,静静站在江澄与金子清对面,看着金子清,她又瘦了。
“姑,姑父”金凌讷讷道,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未来姑父含光君。照理说蓝湛美名远扬,家中小辈对他都是极其敬仰,可他性子冷,小辈们对他往往是敬仰有大于亲近。
“嗯”蓝湛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比起刚才多了几分暖意。
金子清微微斜视,避开蓝湛打量的目光,一语不发,半点没有从前的朝气。
“姑父,您,您怎么到这大梵山来了?”金凌看气氛尴尬,努力缓和道。
“夜猎”
金凌:…
“含光君真不愧有着“逢乱必出”的美名啊,今天怎么有空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江澄讥讽道。
江澄说话的语气实在是让人不舒服,蓝家小辈蓝景仪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江宗主不也在这里”
江澄冷笑“长辈说话,哪有小辈插嘴的份,姑苏蓝氏就是这样教导弟子的?”
偏偏此时一江氏弟子来报,一蓝色剑芒把江家撒的缚仙网全破了,江澄只觉一口恶气升上心头,手指下意识的摩挲这手上的紫电。
“算了”金子清开口道。
金子清不说江澄也不会对蓝湛动手,他现在是江家宗主,不能任意妄为。
看着一旁站着的金凌,江澄呵道:“还站着干什么?等噬魂兽插你剑上吗?今天你要是拿不下这噬魂兽,就不必来见我了”说完带着弟子走了。
“不必理会你舅舅,小心为上,有事发信号”金子清对金凌说道。
“那姑姑,我走了”金凌看了一眼蓝湛又看了一眼金子清,小心翼翼道。
“这江宗主怎么这样?”蓝景仪道,说完又想起蓝氏家规,下意识去看蓝湛。
蓝湛言语一如既往简单明了:“去做事,尽力而为,不可逞强”
金子清看只剩下她与蓝湛两人,只想立刻离开。
“阿清”蓝湛上前,“我们聊聊吧,许久未见了。”
“…”金子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若是从前她能拉着蓝湛说个三天三夜,可现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蓝湛看金子清不开口也不介意“这是我最近发现的糕点,味道淡雅细腻,很是不错,你尝尝”
金子清伸手拿了一小块放入口中,说道“挺好吃的”
金子清不愿见到蓝湛,总觉得愧对与他,若不是她执意妄为,非要等到金凌成年后才愿出嫁,蓝湛又怎会至今未娶。况且现在的自己那里还配得上蓝湛…
蓝湛又继续开口说最近发生了什么,有什么趣事。从前基本是金子清说蓝湛听着,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沉默半晌,金子清缓缓开口道:“蓝湛,你,我们婚约还是算了吧。”
蓝湛身体一僵,本就清冷的他周身更加冷淡“为何?你,心悦江澄?”
也难怪蓝湛会这么问,这些年金子清每每出关,一定回去寻江澄,外界也有不少人传言说他们情投意合,且刚刚两人默契十足,换谁也会多想。
“不是,我与江澄是亲人,更是惺惺相惜的知己”金子清一口否认,他们不过是都在被迫长大后的知己。金子清看着明媚的阳光,觉得刺眼至极,她开口道“蓝湛,我,配不上你了”
“你知道吗?方才那个人也算是我弟弟吧,若不是我当了金家家主,爹爹本是属意他的。”
金子清也不需要蓝湛回答,只是絮絮叨叨的说着。
“那时我身体渐渐恢复,爹爹也有意举办我们的婚礼。可是我若出嫁,阿凌尚且年幼,爹爹一向不喜阿瑶,金家便算是后继无人。”
“后来,爹爹打算接回来他在外面的孩子,莫玄羽在那些人里身份还算不错。爹爹接他回来后,我心里很不安,若是阿瑶继承金家,阿凌还会是金家未来的继承人。可若是莫玄羽,我不敢确定,或许爹爹还在时,他能善待阿凌。可,自金子轩走后,爹爹身体越发不好,我实在不相信莫玄羽。我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威胁阿凌的地位”
“所以,我去找爹爹,我说我来继任金家家主。金子轩走后爹爹也曾想过,只是我那时身体不好,且他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他提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说过。爹爹同意了,后来莫玄羽也就被送了回去。若不是我,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所以那时,你来找我,要解除婚约”蓝湛回想起当初金子清来找他的情景。
“是,起初我以为做宗主也没有我想的那么难,等阿凌长大也不过十几年,很快就过去了。可是,我成为宗主后,才发现,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灰色的地带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为了金家,我开始做一些违心之事,我成为了我最讨厌的人,例如那个讨人厌的姚宗主,我是金家大小姐时我可以毫无顾忌的得罪他,可后来我甚至也开始与他们虚以委蛇,我的手再也洗不干净了,若不是有阿瑶帮我,我早就熬不下去了,我常常闭关,大小事宜都由他打理,我总觉得对他不起,我自己的手脏了,却也把他拉下了水。”
“蓝湛,现在的我不是从前的我,不是你喜欢的我,我现在满身污秽,配你不上”
从前的金子清满是骄傲与朝气,自信满满,肆意张扬,自卑一词与她无关。可金子轩走后,她要开始长大,她要保护金夫人,保护金凌,保护江厌离。她学会了容忍,学会了委屈,人生前十几年的潇洒不羁,终是用了十几年偿还。
“我心悦你,与你是怎么样的人没有关系。从前你说过我们之前不是别人,所以我们只需要做自己,我是只是你的蓝湛,你也只是我的金子清。”
“蓝湛”看着语气坚定的蓝湛,金子清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一把抱住蓝湛,开始哭诉。
“蓝湛我好累,我不想的,我从来没想过我居然会变成这样,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这些年的苦与累金子清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是自己求来的,又有什么资格哭诉抱怨呢?
蓝湛没有打断,只是紧紧抱住金子清,重复道:我在。
金子清号啕大哭之后,慢慢冷静下来,觉得也没有这么压抑了,只是一下哭狠了还一抽一抽的。
蓝湛抬手温柔的为金子清拭泪,“我等你,有事找我,莫一个人承受。”
两人互诉衷肠后,关系回暖,也渐渐冲化了这十几年的冷淡与疏离。
两人缓缓而行,突然听到一阵笛声,两人脸色一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向笛声响起的方向赶去。倒不是那人吹的有多好,只是那曲子是当年在屠戮玄武洞中蓝湛哼的,除了他们两个知道外,只剩下一个人知晓,魏无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