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的一切对于白瑰来说都很陌生,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实际上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了。
其余人看了看白瑰,似乎是在担心她的不适应。
白瑰一时间被盯得内心发毛。
似乎是看出了白瑰的窘迫,十三娘说道:“客人今日倒是高兴啊。”
其余人听到这句话急于弄清楚那个“客人”指的是谁,大都兴奋的转移了目光。感受到他人视线消散的白瑰自然也就不觉得那么尴尬了。
她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十三娘,随后看到玛丽向她走了过来:“你不适应吧。”
“是啊。”白瑰大方的承认。
玛丽平静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三千繁华终成水,一梦长安终成灰。’。如果我说,我用这句话形容茶馆呢?”
白瑰听后低眸思考着,随后只是愣愣的抬起头说道:“有人叛变了吧……”
玛丽微笑着闭上了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白瑰闭上眼,她轻笑两声:“果然……”
雀舌端上茶水,澜沧此时跑了过来:“客房已经安排好了。”
“好,带他们入座吧。”十三娘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此时走来了几个人们一手端着一盘茶水,人们一看,似乎是幻术,于是有人说道:“是幻术?”有个女人嗤笑出声:“怎么会是幻术。”
她们围着人群转了几圈,随后带走了属于自己的一批人去了对应的客房。
白瑰有些惊叹,此时伊德海拉和艾玛笑到:“好戏还在后头呢。”
白瑰走过长廊,恍惚间,看到十三娘的倒影在这里,却突然消散了。
然而玛丽的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了。
那些女人把茶水放下,前一秒还在房里头,后一秒化作雾气,突然从视野里消失不见了。
雾气散开时,桌上出现了美味的佳肴,门突然敞开。此时那些舞者又在门外了。她们围成一个全部不停的转着。
白瑰疑惑了:“这是做什么?”
玛丽略有兴趣的看着那些人:“我想,是创新的吧。”
音乐响起,缓慢的节奏在不知不觉的变快。这时,那踏节的盘和鼓已经摆好,舞人从容而舞,形舒意广。她们的心遨游在无垠的太空,自由地远思长想。开始的动作,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像是来、又像是往。是那样的雍容不迫,又是那么不已的惆怅,实难用语言来形象。接着舞下去,像是飞翔,又像步行;像是辣立,又像斜倾。不经意的动作也决不失法度,手眼身法都应着鼓声。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曲折的身段手脚合并。
那个领舞的人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她的舞姿如梦。她全身的关节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手上的银钏也随之振动,她完全没有刻意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是自然而流畅,仿佛出水的白莲。白瑰看她忽而双眉颦蹙,表现出无限的哀愁,忽而笑颊粲然,表现出无边的喜乐;忽而侧身垂睫,表现出低回宛转的娇羞;忽而张目嗔视,表现出叱咤风云的盛怒;忽而轻柔地点额抚臂,画眼描眉,表演着细腻妥贴的梳妆;忽而挺身屹立,按箭引弓,使人几乎听得见铮铮的弦响。
白瑰看着她,只觉得熟悉,但也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想了想后,也只是轻笑几声:“我想,她是迎春蝶美吧,玛丽小姐。”
玛丽看着那个人:“蝶影可不会这样……”
“怎么会。”白瑰好似笑一般陈述着。
此时笛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此刻所有舞着都向她聚拢成花,半跳着展开半米的水袖绕着圆圈。
忽如间,她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她的妙态绝伦,她的素质玉洁冰清。修仪容操行以显其心志,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所有人爆发出一阵惊叹。
白瑰吟出一首诗来:“急管清弄频,舞繁弦奏渌水,长袖转回鸾。一双俱应节,还似镜中看。”
玛丽笑着说道:“要说东方的诗我可是也知道不少的哦。”
随后,她立刻吟出:“妙伎游金谷,佳人满石城。霞衣席上转,花岫雪前朝。仪凤谐清曲,回鸾应雅声。非君一愿重,谁赏素腰轻。”
艾玛想了想,立刻接了上来:“繁弦奏渌水,长袖转回鸾。一双俱应节,还似镜中看。”
伊德海拉看着她们,最后说道:“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
此时舞者们已经退下,十三娘在雾气中逐渐显现出来。
“各位也都欣赏了茶馆的曲目。”十三娘低眸,她满脸疏离的样子不带任何怜悯之情,“接下来是品茶。”
她难得做出请的样式,可也只是把手向前一摊。
雀舌立刻会意,拍了拍手。
侍者们纷纷涌上,她们同时说着同样的话:“品茗讲的是一个心静,当它刚刚进入口中时,味道虽然涩,但当它在缓缓渗入喉咙时,你会感到一种清香的回味,甜甜的,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慢慢的你就会融入其中。但要切记,喝茶也是会喝醉的。”
人们没有完全听进去。
十三娘微微朝她们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接着又说道:“这次是六安瓜片茶。”
白瑰看着茶叶和摆在面前的茶具,点点头说道:“也是名贵的茶啊……”
十三娘朝她笑了笑,表示赞同白瑰的话。
“今日都辛苦了。”十三娘举起身边的茶杯,半笑着,“还请莫要嫌弃小茶馆的招待。”
人们都举起茶杯:“好!”
所有人都抿了一小口,有人一离嘴就立刻赞不绝口,有人细细品味这苦涩的韵味,有人只是单纯觉得这如水一般只许喝了便可,没什么特别。
白瑰叹了口气,她不做评价。
十三娘此时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但又在距离一米的地方停住了。
正当白瑰疑惑的时候,她转而化作雾气消散了。
茶馆内掀起一股子白烟,白瑰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没了思绪。
所有人都昏昏沉沉的,那些喝茶的多,便倒的快;而少的,便慢一些。
有人质问了一句十三娘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她并未回答,只是淡漠地注视着一切,作为一个旁观者。
等人都倒的差不多了,十三娘才对雀舌说道:“也该送他们回去了。”
雀舌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些人。
过了一会儿,他神色微微缓和了些许,才继续说道:“你就准备着么放那些人走吗?”
血滴子有些遗憾的看着十三娘,间接赞同了雀舌说的话。
此时十三娘露出了一个令人感到恐惧的笑容:“既然和茶馆参上关系,十三娘我还没见过能从这里出去的,不是吗。”
雀舌和血滴子相视一笑,随后碰了碰拳头:“合作愉快。”
白瑰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在自己房间里了。
这里还是和往常一样温馨,淡淡的光芒笼罩着整间屋子,暖色系的光芒使白瑰放松极了。室内空旷,墙壁是干练的纯白色,让人感到舒心。白瑰不喜奢华,也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所以房间里物品极少,几乎就是家具,也没有什么个人物品。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逃出去……白瑰摇摇头,不再想这些。
她走下床,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侧耳去听了听隔壁的动静,没有任何声音。
并不是夏日,没有多少蚊虫之声,只有一片死寂。
白瑰叫来了安田奈穂美,问了问时间,才得知已经很晚了。
安田奈穗美看了她一眼,随后告诉她:“女士,已经一点半了。”
白瑰不可思议的睁大眼,随后问道:“你确定吗!”
白瑰没等安田奈穗美回复她的话,她立刻冲出房间,敲了敲隔壁玛丽的门:“玛丽小姐!玛丽小姐!”
玛丽有些疑惑的开了门。
不等玛丽说话,白瑰问道:“玛丽,你去过茶馆吗?”
玛丽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眯了眯眼,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她略有些平静的说道:“我也很惊奇……”
她们颇有默契地一同看向了美智子的房间。玛丽对着白瑰淡淡一笑:“或许这件事,我们需要去问问本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