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该睡了。”窚斋站在屏风外,柔声提醒。息愿倒不觉得困,绣着手中的披风,越绣越来精神,“快入秋了,我得赶在出城做生意之前绣好送给他。”
楚洵站在廊后,听着这一主一仆的对话,心下一软。透过窗布,昏黄的烛光撒满整个内室,息愿披着外衣,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正捧着湛蓝色的披风,时不时用手揉眼睛。小小的一团,像极了糯米圆子。
“您不是已经绣好了一件黑皮竹纹儿的吗?做工虽然不比这件,但还算平整。”窈斋本来打了会盹儿,这会倒是醒了。一旁的窚斋偷偷一笑,说:“这件白貂云纹的是给那位原公子的,怎能比?”
将两人的对话尽听于耳,楚洵有些愣住,然后摇头低笑。息愿扑腾坐起,快步走过去,对着自己的丫鬟,却哑口无言。隔着墙壁,楚洵都能感觉到息愿的脸有多红。不知道僵了多久,息愿才小声开口。
“我听郡主说,他畏寒。”
“可我即便绣得再好,他也不会要了。”
说完,息愿便放下手中的披风,走入内室。她的声音略带哭腔,在这黑夜中显得清晰,楚洵听得一字不落。他一身黑衣,独立寒风中,等到盼笙阁的灯熄了,他才离开。
清晨,秦渐桓来晚了,整个学堂倒是多了许多热闹。息愿和纪寒漆倒是最专心的,看着手中的书本。“阿愿,我对林府的林艺装饰甚是好奇,你陪我逛逛吧。”凤惜朝说完,也不管息愿答不答应,拉着她就走。林府的林艺装饰在华京倒是一绝,不过前世息愿被养在深闺,日日学习,哪有能出门闲逛的机会。
在花园中,息愿莫名被一株瘦骨嶙峋的小桃树吸引,不自觉看入了迷。等回过神来,早已与凤惜朝走散。她一边叫唤一边欣赏,等走到一旁的假山旁,就看见站在假山下站着的秦渐桓和楚洵。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衣,如谪仙般的不染尘埃。
“秦先生早,是开课了吗。”息愿行完礼又离得远,是为避免自己偷听之嫌。秦渐桓温润一笑,说:“息小姐,今日的课题改为观园作文了。”听完,息愿便打算回学堂了。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的。息愿刚想转身,便被拉住。一看,秦渐桓已不见了踪影。
楚洵敢拉住她,是因为无外人,他比息愿高两个脑袋,看起来却无压迫感。“昨日,是我对不起你。”楚洵的声音沙哑中还有些稚嫩。
听到这席话,息愿眼中蓄满了泪水,一下子如洪水决堤般涌出。那张姣好的小脸一下子皱得像包子。楚洵从来不会哄人,只得把这小小的一团搂在怀里,用生平最轻的力气拍她的背。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息愿哭完后,声音都哭哑了,那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楚洵。“怎么会,愿儿最讨人喜欢了。”楚洵仔细回想着宫中的嫔妃是如何哄皇子的,用尽浑身解数来安慰怀中的小孩。
“可你不喜欢我。”息愿说着又有要哭的迹象,楚洵连忙打住,“我喜欢,很喜欢。”
“那你愿意娶我吗?”息愿说出口才觉得后悔,面前的人眸光一下子暗下来,不知在想什么。他用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说,“若你及笄后还愿意,我定名动华京,娶你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