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洵回到院里时,萧绍离还没走,他眼尖地看见叶兆手中抱着的食盒,立马什么形象不顾地站起来,疾步走到叶兆面前,只不过还没靠近叶兆就被楚洵拦住了。
看着楚洵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萧绍离不屑地撇撇嘴,“这是那位息小姐送的?送的啥啊。”靖安侯府是武将世家,从不做勾心斗角那些劳什子事,萧绍离这不拘小节,没心没肺便是得了靖安侯真传。
楚洵并未答复,而是让叶兆把食盒丢进仓库。萧绍离看他这番作为,这回倒不解了:“这送的食物你干嘛放仓库啊,不好好尝尝吗?”
楚洵望着夜色如水,良久才开口:“这侯府有什么尝不到的。”
“那怎么能一样,这可是息小姐送的。你不吃又为何要收?”萧绍离一脸可惜。楚洵冷笑一声:“息小姐又如何?我收下东西,只是不想日后同她纠缠罢了。”
再说如今这个时势,我也没办法同她纠缠。这后半句自然是被楚洵咽下去了。
一夜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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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愿上课去得早,不仅是出于前世融于自己骨血的礼数,更是对秦渐桓的尊敬。纪寒漆也到了,他眼底一片青黛,看上去有些脆弱。息愿不禁想起前一世,纪寒漆虽是嫡子,但却因生母无宠而在府中形同庶子,他父亲不仅不重视他,还经常罚他。
有一次他因为没有帮做好事,被纪父罚去跪祠堂。息愿趁没人时偷偷溜进祠堂里,给他送吃的,晚上怕他冷还给他带了棉被。怕被人发现了还给他放风。
刚嫁进纪家,她努力做好一个尽责的夫人,但纪寒漆就像热烈的星火给她这个步履寒冰的人温暖。他教她舞剑,教她品酒。但时间一久了她居然忘了,星火也是可以燎原的。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她也只不过是纪寒漆仕途上的牺牲品罢了,她只不过是被放弃了。
就在息愿发神的当,人己经陆陆续续来齐了,今儿换了位置,息愿个子小,换到了凤惜朝前面。凤惜朝一来就凑到了楚洵面前,她是当今长公主之女,是楚洵的表妹。
“七表哥,我娘问你什么时候去府上叙叙旧,她想你得紧。”凤惜朝知道楚洵不愿表明身份,特地压低了声音。楚洵作了揖:“待无事便去探望姑母。”
凤惜朝索性抱着胳膊坐在楚洵的椅子上,完全没有一个郡主的样子:“你每次都这样说。”楚洵不着痕迹地皱了眉头:“阿朝,下来。”凤惜朝看见楚洵这副模样也不耍性子了,做回自己的地方。
只不过凤惜朝一坐下便开始和前面的息愿闲聊,昨日她走得早,这息愿和楚洵的事她今天一早就听萧绍离说了,眼下看着面前这个可爱庄正的姑娘,她越发觉得顺眼。
“你叫息愿啊,我是凤惜朝。”凤惜朝友好地看着息愿,一身红衣明媚活泼,就像太阳般热烈。息愿礼貌行礼,聊了几句,凤惜朝越发喜欢这个姑娘了。不过一看见秦渐桓走进来了,她就立马收敛。
息愿也回神上课,一堂课下来她温习了许多生疏的知识。下课的时候,她收笔的时候不经意碰掉了邻桌卫娴月的毛病。卫娴月的脸上乍一下有些就不耐烦了。
上一世息愿初识她是她嫁入纪府时,卫娴月过了一段春风得意的日子,也没少针对息愿这个正室,后来息愿进了王府,她却常常来探望她,跟她话家常,两人这才是发现相解甚晚。
“卫姐姐,是我的错。”息愿不愿意招惹卫娴月,毕竟卫娴月小时候可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主。她捡起地上的毛病,拂去上面的灰尘递给卫娴月,卫娴月撇了她一眼。
“这支笔是我兄长游历西域时给我带回来的,摔坏了你可赔不起。不过本小姐心胸开阔,不和你计较。”卫娴月让侍女收拾好,自己先行走了。息愿就算再傻,也察觉得出来她的敌意。
再看看和秦渐桓讨论的纪寒漆,她也只好无力地摇摇头。再抬起头,便看见萧绍离和楚洵站在长廊上,像是在交谈什么。她就悄悄凑过去,等他们讲完了才出现,殊不知楚洵早就发现了躲着的小兔子。
一刹那,楚洵的眼中闪过锐利的杀气,整个人冰冷,充满戒备。萧绍离反应过来才看见那个门后唯唯诺诺的身影。
息愿趴在门背后,那张干净稚嫩的脸庞上写满期待,她穿了一身桃色袄裙,眨了眨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活脱脱是只小兔子,就连萧绍离也不禁看呆了。
“息小姐有什么事吗,还是,钗子又掉了?”萧绍离出声打趣道,息愿那张小脸迅速通红了,她平复好才说:“原公子,昨日的糕点可还和你胃口?”
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不禁让人反复回味。息愿特地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三人听得见。楚洵看她低着头,一副小女儿家的模样。他强忍住心中的浪潮澎湃,装作冰冷的样子。
“息小姐,东西我丢了,我不想和你有什么交集。”楚洵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让息愿的心凉掉半截,她怔神仿佛受到打击,楚洵又言,“我不日便会离开,我们还是形同陌路吧。”
息愿听着这番话,紧紧咬着自己的樱桃唇,眼眶也渐渐红了。等到楚洵说完才抬头,她愤愤地说道:“原淮,你混蛋。”说完提起裙子就跑,只留个仓皇逃离的背影给两个人。
楚洵说番话时不敢去看息愿,等他说完才发现她哭了,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脑海中满是她含着眼泪却还依然倔强的样子,久久挥散不去。不知怎么的,他的心像被万箭齐穿一样的疼痛,让他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