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贫民窟小区,易薄没直接回家,而是带着小赞来到晾衣杆附近,晾衣杆是居民自己用绳子和院子里大树搭建的,平日里晒被子晾衣服总是被挂的满满的。小赞跟着易薄在其中一棵大树旁停住脚步,树有两人合抱那么粗,茂密的枝叶形成天然的保护伞,而“伞”下白发老太太正在安抚着一只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猫,小猫似乎是感受到有生人靠近,瑟瑟发抖将自己缩成个毛球。
老太太听到有人过来,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小伙子,来了。”
“猫粮还够吗?”
“够,够”老太太佝偻着腰侧身坐在马扎上,边抚摸着小猫边抬头看向易薄,“小伙子,谢谢你!”
“奶奶,这猫是你的吗?”小赞大概猜到易薄的意思,这猫就是夜里扰民的“罪魁祸首”。
听到有人问起猫的事情,老太太的脸色起了层隐约的忧郁,缓缓叹出口气,“不是”老人家看向小猫的眼神充满慈爱,片刻的沉寂后,只听老太太慢慢的讲述道,“大约两三年前,这小区里来了只母猫,小区的住户有养猫养狗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猫,竟让流浪过来的母猫怀孕了。原本这只母猫四处流浪不总在小区逗留,可怀孕之后肚子日渐大起来,母猫走不动了,就只能在小区里扎根。”
“几个月后,母猫生下一窝小猫崽,心地善良的居民不忍猫一家风餐露宿,便在这大树底下搭建了一个猫窝,轮流过来喂食送水。”
小赞扫了眼周围,这大树底下除了他们三人就是角落里的小猫,哪里有猫窝和猫一家的影子,“然后呢?猫窝和猫一家去哪里了?”
“猫这种动物不像狗,很温和,就是夜里会叫唤,那叫声像小孩儿的哭声,弄得很多人夜里睡不着觉,尤其是年轻人白天还要工作。久而久之有意见的人越来越来,最后终于爆发了。”
“这些人找到居委会,要求拆掉猫窝把猫一家赶走,而喂养猫一家的爱心人士则认为是小区居民的公猫让流浪母猫怀孕的,小区就要负责到底。两方人马发生激烈争吵,还动了手,引来警察,才不了了之。”
“谁也想不到,这些人并未善罢甘休,恐吓信,恐吓电话,各种手段都施加到居委会身上,甚至抵制居委会的任何活动,最后真的是没办法了,居委会默许了他们的行为。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里,他们用钉子和木板封死了小区里每个单元门,剪断了电话线,断电断水,将小区居民困在了家里,然后一把火烧了猫窝。”老太太慈祥的抚摸过小猫的脑袋,小家伙打了个激灵,缩回到角落里,“那场火是在夜里着的,大家都睡的很熟几乎没有人发现,火焰照亮了天际,滚滚浓烟窜向高空,母猫凄厉的呼叫声回荡在整个小区里,皮肉烧焦的味道飘散到每个角落,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可那又怎样,铁门被封死了,没有人能出的去,爱心人士怎么敲打铁门怎么向他们乞求也无济于事,只能任凭那火越烧越大。”
“直到第二天早上,爱心人士才能出去查看情况,猫窝被烧剩灰烬,从里面拖出四具烧焦的猫尸,毛发都被烧光了,皮肉也都被烧的烂熟,散发着一股焦糊味和血腥味参杂后的味道。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吐了出来,吃早饭的把早饭吐了个干净,没吃的就在不停的干呕,有的人甚至把胃液都吐了出来,那味道在小区里七天七夜消散不去。在场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把四具尸体拖出来的时候,那四具猫尸,下面三个上面一个,母猫走的时候还在用身体护着自己的孩子,只可惜大火无情孩子们还是走了,那场景真是太惨了。”说到这里老太太深吸口气,从兜里掏出手绢擦拭了下湿润的眼角,“猫一家走的时候,这个小家伙应该是偷跑出去玩了,恰巧躲过一劫。等爱心人士发现它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间,小家伙回来的时候它的母亲和兄弟姐妹已经走了,猫窝的残骸也被收拾干净了,可小家伙不知道呀,还以为妈妈和兄弟姐妹会回来,从那天起它再也没有离开过树下,每天都会蜷缩在原来猫窝的地方,等待着妈妈和兄弟姐妹们回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
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小赞吸了吸鼻子,“后来呢?就没人管了么?”
“当然报警了,纵火犯因为违反城市消防安全条例被罚了两百块钱,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