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啊!”
浩瀚无边际土灵境中,只闻一阵阵的咆哮声,不知惊得多少鸟儿飞离枝头,逃向远方苍穹,不知道的还以为泼妇骂街呢。良久,四周终是安静下来。嗯,还是那个中心,还是那道不怎么安分的倩影。
安暮寒正老老实实地盘膝在地,或许嗓子喊哑了,亦或是气出了心脏病,此时一脸想弄死人的神情。
到底是谁?
“若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盗取东西,我不可能不知,除非,那人有一种让人难以抵挡的术法,能在不知不觉中将宝物从人身上取出,亦或者——那人的修为比我高出太多。而让我无法察觉,盗走我武器之人的修为,至少得有……”
元!婴!境!
意识到了这点,安暮寒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要知道,她现在的实力虽已是筑基巅峰,可终究还是差了一个大境界,修士一途,差一个小境界便是一道巨大的沟壑,更何况是筑基对元婴。她不敢赌。
对了,那个黑衣人!
难道是他?莫非他的修为已达到了元婴?看起来他好像还看我不顺眼哎!
安暮寒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凉了。
唉,算了,还是赶紧突破至结丹境吧,这样对上元婴境,打不过还能跑路,不然,筑基巅峰的实力必定死得很难看。至于玄然浩道剑和九噬血魂剑,过几天就去找。
土灵境的夜已深,苍穹染着墨,泛着如碎沙般渺小却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漫漫黑夜,这里不分季节,早已绝迹的萤火虫漫天飞舞,如碎火般流淌着。
安暮寒躺在地上,用手枕着脑袋,显得异常慵懒,如在太阳底下晒日光浴的小懒猫。不得不说,土灵境晚上的风景还真不错,干脆以后打不过人家直接躲土灵境去。
土灵境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土灵境内已过去了好几天,而外界却才过去了一天,安暮寒最终还是离开土灵境,若是算上在里面的日子,差不多已经在土灵境浪了一个多星期没出来了,再不出去,恐怕得待到发霉了。
安暮寒来到了北浩的家,北浩的家离学校很近,室内构造比较简洁,只有他一个人住。听说他之前还有个姐姐,只不过因为遭遇了变故,去世了,安暮寒好奇地问道:“你一个人,不害怕吗?”“怕个卵毛,除了喜欢掠夺人血脉的幻月宗。”北浩找来两把凳子,二人皆落座。
安暮寒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幻月宗嚣张跋扈,在熠池城修士一界,臭名昭著,却没想到,竟还对夺人血脉这东西情有独钟。”
“上次你看见追杀我的,便是幻月宗之人,我和姐姐已经被追杀十几年了。”说到这里,北浩的拳头猛地握紧,不禁发出了骨节断裂的声音,安暮寒眉头一皱,她能清楚看道,北浩眼中流露出的杀机,但更多的,是深深的自责。“我姐姐,是个凡人,以前我被追杀,最终是姐姐救了我。”
“挡下了那绝杀一剑,然而,她也……”安暮寒听他说着,对幻月宗的不满之意愈来愈强烈。看着北浩还有些青涩的脸颊,她难以想象,一个才十七岁的孩子,在经历了丧亲之痛后,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该有多累?
这便是无权无势之人的结局,永远只能被有权有势的人打压,修士一界,永远不会容忍弱者的存在,不强大,便无立脚之地。比起凡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弱肉强食更可怕。
这便是残酷的法则。
这便是世态炎凉。
“那你的父母?”安暮寒低声询问道。“我没有父母,姐姐也不是我亲生的,我是她领养的。”北浩淡淡地答道。
唉!安暮寒长叹一声,你姐姐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捡个孩子还能捡到特殊血脉落尘之体,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二人沉默良久,忽见安暮寒丹唇微启,语气带着几丝试探:“你就没想过,给你姐姐报仇?”闻听此言,北浩的眸光一瞬化作冰冷,紧紧攥着的拳头猛地一拍桌子,“咚!”的一声,整个地面都颤抖起来。“我怎么可能没想过!正因为如此,我才拜你为师,只有我变强了,才能守护我身边的人!”
安暮寒默然,一脸复杂地看着北浩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他的眸中,刻着无尽的坚毅和执着。或许,曾经有无数个日夜,他亦是如此,心力交瘁,活在仇恨,无边无际的自责,和想要变得强大的妄念之中,这似乎已成为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以及——千疮百孔的宿命。
安暮寒开口,将手覆盖在北浩紧握着的拳头上,她能清楚望见,在他那刻满悲愤的眸光,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可以当你的姐姐。”
“可是,你是我师父啊!”
“搞什么啊,我只大你两岁好不好!”安暮寒嘟了嘟樱桃小嘴,故作嗔怪状。北浩浅笑了一下,自己这个师父,还真挺可爱,当自己姐姐也不错。安暮寒见他笑了,有些松口气地说:“对嘛,得多笑笑!——哎!你?”话音未落,北浩便斩钉截铁地甩开了安暮寒的手,起身背对着她,安暮寒眉头微蹙,望向他有些消瘦的背影,问道:“怎么了?”
“唉,师父,我很感激您对我的教导,可是,这是徒儿的私事,我说的,真的已经够多了。”北浩轻叹一声,语气显得那么无奈。安暮寒的眉梢皱得更紧了,她还想说点什么,但却不知从何说起,只丹唇轻轻一开,又轻轻一合,小心翼翼地,唤着自己徒儿的名字:“浩……”
“幻月宗之事,徒儿不希望连累师父。”
安暮寒摇头,也站起身来,走到北浩的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你的师父,更是你的的家人,我不关心你,谁还能关心你?你心中的痛楚,为师怎会不理解,说到底,我们师徒俩,乃同类人。你至少,还有一个爱你的姐姐,可,我呢?我倒是也有一个,或许曾经关心过我的人——却是虚假一场,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闻言,北浩眸光微微闪动,转身,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她,从未对自己说过这些。或许,她说得对,我们,皆是同类人,这世间,也有千千万万的和师徒二人一样的同类人。正因为有这样的执念,世人才想着要变强,想着能在这个残酷的世间留下一席之地,毕竟,在当今世界,弱者不配有地位,更何况是修士一界呢?
“师父,这样真的值得吗……”北浩眸光依旧黯淡,他已经连累了姐姐,再也不想,不愿,也不能殃及自己的另一个家人了。安暮寒浅笑,伸手揉了揉北浩的蓬松柔软的短发,说道:“浩啊,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固执得要命。”话音刚落,她有猛地一点北浩的额头,疼得北浩“哎哟”一声,好家伙,明明是个女的手劲咋就这么大呢?
“我是你师父,更是你的亲人,而且,上次我在拍卖会就已与幻月宗结怨,再加上他幻月在打我徒弟的主意,我要再没点儿表示的话岂不成软柿子了?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同归于尽算了,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此话说得倒潇洒,但谁又知,安暮寒的心里有多慌,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有权有势,实力还不容小觑的宗派,着实不容易啊!
北浩望着安暮寒绝美的脸庞,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似暖阳般和煦,仿佛能驱散严寒和黑暗,在那一瞬,北浩似乎看到了希望。
对此,北浩也只能点点头:“谢谢。”安暮寒嫣然一笑:“呐,现在既然我们要变强,肯定得多磨练磨练喽!”
随即,见她的手心,多出了一支泛着璀璨生命法能之光的浅褐色玉笛,正是尘玥笛。
北浩一怔,有些落寞的神情瞬间被黑线淹没,只见那双眼中,刻满了排斥——特么的音乐是劳资的死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