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渊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够了!你告诉我,之前你的善良,都是装出来的吗?”
宽广的大厅内,嘈杂声此起彼伏,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哟,楚少,你这是什么眼光啊?怎么把这么丑的人带到这儿来,还跟着个乡巴佬,多晦气啊!”
“就是,我们可都是上流层次的人,要是这些地位低下的人影响了我们的心情怎么办?”
“真是丑人多作怪,还敢伤白小姐,你也配?”
我说了我我没有!
这句话几乎吼出来的,安暮寒想让他相信,哪怕最后只有一丝余情,她也高兴。可是,却未再楚霖渊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你,不信我?”声音是颤抖的,眸中难掩卑微和企盼,她轻轻拉住他的手,看着光彩照人的他。安暮寒从未想过,原来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他是天上的飞鸟,而自己却是水中的游鱼,飞鸟永远不会爱上游鱼,游鱼也永远不会碰到飞鸟。
这一生,只会擦肩而过。
楚霖渊终究还是果断地甩开了安暮寒的手,安暮寒早有预料,原来,自己与他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若没有那个雨夜,没有最初的动情,便没有如今这荒唐的一切了吧!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女儿,果然,留着你就是个祸害,伤害了白小姐,你!”
安暮寒侧眸,只觉一阵心颤。
那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
她的母亲走过来,拿起了一把小刀,眼神癫狂,随即,一把抓起她的胳膊——“乖,只要割一下,割一下就好!”
“唔!”
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觉胳膊处传来一阵刺痛,并向四周扩散开来,随即,一股温暖的刺目鲜红色热流朝手腕出淌去,染红了浅蓝色的长裙。
她抬眸,希望在楚霖渊的眸中看到一丝温度,哪怕微乎其微也好,可她却只看到了深深的寒意,浓浓的厌恶。
“我嫌你脏。”
嫌,嫌我脏?
不过寥寥四字,却击溃了她最后残存的信念与期望,她的心碎了,碎了一地,千疮百孔!原来她在他的眼中,就是脏的。
哈哈哈!
她忽然癫狂地笑了起来,这两年,终究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蓦然,她一把夺过她母亲手中的刀,狠狠朝胳膊处刺去,手起刀落,又再添一道伤疤。血,缓缓流淌着,再次加深了浅蓝色长裙的鲜红程度,如血色的彼岸花,一朵朵妖冶地绽放,开得娇艳却又凄美。
它的种子,是刺目的鲜血,是心酸的苦泪,更是千疮百孔的情缘。
“楚霖渊,你满意了吗?”
“…”
这次,她终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心疼,却未在她的心中泛起一丝波澜。
一旁的白凌萌见楚霖渊心软,忙往他身上倒下去,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
“楚哥哥,你别怪寒寒,都是我的错。”
安暮寒自嘲一笑,别人看不见,但她却清楚地望见,白凌萌的眸中,带着戏谑玩味之意。
望着四周的众人,她只觉一阵恶心。这些人,看着都是人模狗样的,可背地里,谁能知晓?人性皆是攀权利贵,当今社会,要学会心狠,这便是残酷的法则。哪有帝王,不是踩着由尸山血海铺筑的道路,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谁人不知,那诱人的至高权位,是用尸骨和鲜血制成?可是,她明白得还是太晚了。
一个曾经的男朋友,一个曾经的闺蜜,可真是郎才女貌啊!呵呵。
她的眸中黯淡了下去,无悲亦无喜。
“楚霖渊,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她踉跄着,离开了这不属于她的地方,只留下了一道道血色的足印,一滴滴刺目的血珠。
───
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路灯下,光影婆娑,和小巷里房屋中的灯光相交错,其间,只剩一道倩影踉踉跄跄地晃动着,每走一步,皆会印上一道刺目的血印,渐行渐远,显得异常孤寂。
蓦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身,是四个男人。
“小姑娘,不要怪我们心狠,怪只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安暮寒凄然一笑:“是白凌萌吧。”
四人点点头,眼光中不带一分怜悯与同情,可他们又何尝不是同类人,这么多年来,帮上流社会的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直到一颗赤子之心被湮没,被麻木,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了。为了在残酷法则下生存,为了不连累家人,这是唯一的方法。
“上路了。”
四人已抽出刀来,寒光四溢,在月光下显得凌厉异常,安暮寒看得一阵心神恍惚。蓦然,她开口道:“不劳各位动手了。我自己来吧。我这一票临了,你们就别干这一行了。”
四人蓦然,眸光微微闪动,他们也早已厌倦了这样打打杀杀,如傀儡般被人支配的日子了。他们都有自己的妻子儿女,父母,谁愿做杀手?
安暮寒凄然一笑,这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柔了。
人间是个好地方,但下辈子,不来了。
在几人的注视下,她毅然决然地跳下了悬崖,临了,她都是笑着的。唯有死亡,才能真正驱散她一身的疲惫与伤痕。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秒钟,或许是几分钟,但对于她来说,却显得极为漫长。
“我已经死了吗?”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看来也不是很痛苦嘛。”
安暮寒自嘲地笑着,若早知道就这样悄然无息地离去没有想象中痛苦,那她肯定已经在天堂里杵着了。
“主人。”
一道幽幽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响,逐渐荡漾开来,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飘渺而古老。
“谁?谁在说话?”
她想睁开眼睛,但是已经做不到了,她太累了,也受了伤,长长的血痕如毒蛇匍匐在她的手臂上,要将她吞噬,湮灭。
“主人。”
安暮寒的意识逐渐模糊,感觉身体都不受控制了,好似一缕残识,在缥缈的空中游荡,徘徊。
恍惚中,她好像望见了一幅画面,那里尸山血海,生灵涂炭,只有苍生的嘶吼声,到处是修士的尸体。
不知为何,望见这副画面,安暮寒觉得心里一揪一揪的疼,比针扎还要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瘦小的身体。
画面之中,有两道身影,相互对峙:一道似是女子,倩影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了,身上的金光几近湮灭,犹如一尊芳华落尽的女神;一道似是男子,威势滔天,身上黑色魔气四溢,碾得碧落方仪频频震动,犹如一尊盖世魔神。
“为何骗吾?”那道倩影开口了,语气凄美。
“汝,过于愚蠢,配不上那个位置。”
那幅画面皆是混混沌沌的一片,模糊不堪,明知那场面与自己毫无关联,可安暮寒却顿觉心碎,泪,悄然划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胸口,溅起一朵清明透亮的水花。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