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尚武看着对面哭的抽不上气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踌躇了会开口道：“说一下案发过程吧。”

　　女人没有理会尚武，摇头继续痛哭着。沈桐琢磨着，这事有些不对劲，这女人的力气怎么会有经常干重活的李梅大。便悄悄问道：“你真相信她一个人真能杀掉李梅么？”

　　虚廓叹了口气，周远的妻子的确过于羸弱，她一人杀了李梅，虚廓也是万般不相信的。此刻这女人的奇怪举动，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她身上，有味道。”白芷蓦然睁眼道。

　　“啊?”方岂顺口应着，有些懵。

　　“她！”白芷努努嘴，挑着下巴并没有指向那女人，而是指向女人身边脸色苍白已经昏过去的小女孩。

　　“是那个小弟弟的味道。”

　　“哥哥就死在自己眼前，你女儿应该受了很大的刺激吧？”虚廓试探道。

　　自顾自哭着的女人突然有了反应， 强忍着哭声，喉咙里响着模糊不清的呜咽声，发红的眼睛狠狠的瞪向虚廓。像是临死前做着最后一搏的野兽。

　　只见白芷径直走向那小女孩，蹲下身子，皱眉将额头轻轻碰上已昏过去小女孩的额头。下一秒却被回过神来的女人一把推开来。

　　“你要做什么？滚开！滚！”护住女儿的双臂因用力而颤抖，喉间翻涌着低沉的嘶吼。

　　“果然有联系。”虚廓指尖轻触着白芷额头道。又转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女孩。沈桐跟随着这视线望去，才惊觉这小女孩身上竟然也隐约闪着红色的发光的细线，时隐时现，不仔细瞧是发现不了的。可刚进门确是没有的。

　　“这事跟你女儿有关系？”虚廓问道。

　　女人咬牙狠狠地瞪着他们，一言不发。

　　“是有关系啊，晨晨就是为了救他妹妹而死的嘛……”这男人见他妻子不言语，忙插嘴帮腔道。

　　“闭嘴！”虚廓起身喝道，直接绕开那女人，仔细端详着昏迷过去的小女孩。

　　“怎么煞气这么重…”听见虚廓嘟囔着，沈桐更仔细瞧着那女孩，目光缓缓被那缠了女孩满身的因果线吸住了，缓缓起身，向女孩走去。

　　“沈大哥？”方岂惊喊，沈桐听不见般。眼睛放空了，像是一具机械移动的肉块般迈着略显笨重的步子继续挪动着，这可把方岂吓的不轻，“难道是鬼上身？”方岂上前拍了拍沈桐的肩膀，依旧是没反应，沈桐都不扭头看他一眼，直愣愣的看着小女孩，朝对面沙发走去。

　　“这该怎么办？”方岂心慌了，求助地看向虚廓。虚廓此时也发现了沈桐的不对劲，可是怎么呼喊，拍打，都没有反应，一时情急竟直接扛起沈桐，又给扔回了沙发上去。刚碰到沙发，沈桐乍一下绷直身体立了起来。

　　“妈的，咋了还？诈尸啊？”沙发后尚武被吓得不轻，猛蹦到墙角，却又蹭了一身血，恶心的又急忙弹回来，“这家伙不会是大粽子吧，你看他脸白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虽然有些惊恐，但还是安抚着自己，顺手甩了两道符贴在沈桐脸上。

　　见沈桐依旧是没反应，“要不，让他过去试试？”曜鹊提议道：“反正拦也拦不住，先别慌，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虚廓有些不放心，紧跟在沈桐身后。沈桐在小女孩身边止了步，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抚上了女孩上臂，搭在因果线上。方岂努力瞪着眼，虽看不见因果线，但瞧见那周围的空气似乎一阵波动，沈桐的头发被吹的扬了扬，噗咚一声跪在了地上，抬起头时眼神已恢复了清明。

　　“人，是她杀的……”沈桐被虚廓一把捞起来，弱弱的对着惊呆的众人说道。

　　“啊？”虚廓楞了下，扭头看向小女孩，“她？？”

　　“嗯？”

　　“你怎么知道？”虚廓问道。

　　“我刚刚看见了…”沈桐眼神又恍惚了，摇摇头努力清醒了下，却又很是疑惑的问道：“刚刚我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出现了，她推了一把那男孩子…那场车祸的画面…我…”

　　“行了，我知道了。”虚廓打断沈桐的话，“你去坐会，我明白了。”

　　待沈桐晃悠悠的坐下了，虚廓轻轻拍了拍小女孩。女孩头晃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唔…嗯”女孩讪讪的躲在妈妈身后。

　　“想哥哥吗？”

　　“我……”

“那天你爸爸说过去买早餐，让你们在路边等着，为什么要过马路呢？”

　　“哥哥说，他会用草编蜻蜓，问我想不想看，我说想，所以我们就过马路想去对面的草坪…”

　　“这样么?可是你哥哥告诉我，是你推得他呢……小孩子不可以说谎哦…”

　　“啊…啊！”女孩子骤然发出惨叫声，闭着眼睛，煞白一张脸钻进妈妈怀里。

　　瘦弱的女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站起来猛的推开虚廓。

　　“滚，滚开！”

　　虚廓晃悠了几下，还未站定，只见这房子又轰隆隆震动了起来。女鬼尖利的哭声刺入耳朵，直扎入脑子里，沈桐觉得头都要炸开了，刚起身又倒了下去，亏得方岂眼快扶了一把。

　　“看来，这就是因果了，不过这因果，仅是你的因果。因为你的女儿，所以你，杀了李梅。对么？”虚廓冷冷看向面前表情扭曲的女人。

　　“是啊，因为她生的是儿子，她儿子长大了，这财产不就都是她的了？我女儿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凭什么给那不要脸的疯婆子。所以我就杀了她的儿子，杀了她。”女人抱紧怀里的孩子，牙齿咯咯作响。

　　“李梅的死，这因果的源头并不在你身上。好了，那么你呢？为什么杀了你哥哥？呐，告诉我吧…”虚廓蹲下身子，凑近道。

“我……我…我没有，妈妈…妈妈……”小孩抗拒的别开脸，哭着抱紧了母亲。她母亲被冷汗覆盖的惨白脸庞仿佛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尸体般，散发一股尸体上的冷气，方岂觉得很不舒服，走远了些。

　　“你不说也没关系，因为，线已经理好了……”

　　“你知道你女儿杀了周晨后，心里本来就崩溃，李梅又时常来家里闹腾，为了袒护你的女儿，所以杀了李梅。对吗？”

　　“和她没有关系，没关系…”女人落下泪来，稍作停顿，缓慢却又坚定的摇头。

“你在害怕呢，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