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年后。
天界,璇玑宫。
一众仙者皆乌泱泱地围在璇玑宫宫门外,看起来倒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娘娘来了!”
那群仙者惊喜地转过身来,便看到了那位翩然落地的窈窕女子。
那紫衫女子走上近前,向那带头的老君询问道:“是发生了何事啊?”
“是陛下,”太上老君眉须一抖:“陛下重病一月有余,仍不见好,又不知何时设了这结界——”
说着便指了指那水色结界:“这结界只有殿下可入,臣等就是想入内探看,也是无能为力啊!”
怪不得要她去寻访什么十六洲,原来是为了瞒她。
好你个润玉!
那紫衫女子挑了挑眉,又点了点头:“诸位稍等,我去去就来。”
……
锦觅入了内里,一眼便瞧见了那熟悉的墨青身影。
那青衣仙君负手而立,其身姿如竹如松,虽是带着十二分的清冷淡雅,却又教人心生亲近。
真是越来越有他爹的神韵了。
待锦觅走到近前,那仙君方才一身的气度便砰然瓦解,而后消失无踪。
“娘亲!”
数月不见的人终于回来,他那颗凌乱的心方有了底。
琢扬急急蹭到紫衫女子近前,扯起人家的袖子便抹起泪来:“爹,爹凶我,他,他还把我撵出来了呜呜…”
唉,这可怜见的小团团。
那紫衫女子微微地曲了曲眉,而后狠狠地揉了一把那黑黝黝的脑袋。
“好啦,好啦,”抚了抚那抖着的肩,锦觅柔声哄道:“你爹什么脾性你不知道?万把年都不发一次火的人…想必这次是真有什么事不愿你知晓。莫要恼他,好吗?”
“嗯——也是,”琢扬拭了拭泪,而后将那紫衣女子推到门前:“那娘亲快进去吧,他一向最听你的话了。”
……
殿门方被推开,便有一股磅礴的水灵扑面而来。
“出去!”
虚张声势而已。
锦觅一抬手,那水灵便被轻松化解开来。
殿内的青帐重叠晃荡,却丝毫看不出内里的情状。
像是在隐藏着什么。
帐内的男子方挥出灵力,便颓然倒了下来。
他连尾巴都收不住了…
觅儿,我想你了。
自病重以来,那些时日的旧疾便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一旦发作起来,当真是生不如死。
眼睛一酸,那软枕便添了几朵暗色。
锦觅轻轻地挑开纱帐,便看到自家陛下正蜷着尾巴,躲在被衾里偷偷掉泪。
“小鱼仙倌?”
觅儿!
润玉竭力睁眼,方模糊地看到了那熟悉的紫衣女子。
“病了?”轻轻地触了触那苍白的脸蛋,那紫衣女子眉心一皱:“你怎的不派人告知我?”
回应她的是更加汹涌的眼泪。
锦觅长叹一声,俯身便狠狠地吻了一记那委屈不已的龙。
“莫怕,有我在呢。”
身下那银白的龙尾一松,便悄悄地舒了开来。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那颤抖的手还未抚上女人的背,便无力垂落了下来:“我怕是,怕是…”
体内的灵力正不停逸散,怕撑不过十数日,他便…
只是他的觅儿,该如何是好啊?
“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素白的手细致地理了理被衾,又极其认真地轻抚着那银白的尾巴。
“待将这下界事宜安排妥当,咱们再回去也不迟。”
回去?回哪里?
那懵然迷惑的表情,着实有些好玩。
锦觅扑哧一笑,又亲了身下那龙一口:“你到时候便知了。”
……
九重天,并不算高。
玉清之下,共御十二方小境。
而她与润玉呆的这方天地,也不过是其一罢了。
小境之内,弱如蜉蝣,强如天神,或须臾,或数万载,皆会一一消亡。
可惜她并不属于这里。
“小鱼仙倌,”素白的指尖自腰间那荷包上拂过,女子的声音不由地放柔了些许:“我们一会儿便到,你先睡一睡吧。”
她不过寻回一个神魄而已,便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那紫衫女子倏地攥紧了袖口,浓稠的暗色便再也按耐不住,争先恐后地自眼中奔涌出来。
这玉清境,也该换换血了。
锦觅冷笑一声,而后便化作一道烈光,直向那上境的苍青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