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漓笑着放了手心那只萤火虫,看着它飞到同伴之中,沉默了很久。她转头去看天空的明月,脸上还在微笑,但是声音有点哽咽:“月亮那么亮,明天会是好天气吧——呀!”
因为喝酒的缘故,九漓头重脚轻。她没留神往下载,要是摔下去可就一头撞到了黑礁石上,破个相都算是轻的。她眼睛一闭,已经做好了疼痛的准备,没想到有人把她用力一拉,她没跌下去,脸紧紧贴在了曜华的胸前。她知道这样赖着不对,但是又那么贪恋曜华身上的温度,不舍离去。那么多天的委屈,彷徨好像在瞬间爆发了,她把头埋在曜华胸前,闷闷地说:“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不想杀人。”
“嗯。”
“我不想做八尾狐……那么没用,去哪里都给人带来灾难。青丘毁了,琳琅山也毁了,都是因为我……我好难过啊,师父。”
“嗯?”
“师父,你为什么不要阿九了?要是你还在多好,没有一个人敢来欺负阿九……大家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不信,我知道你只是躲起来好玩。师父,阿九受了那么多苦,师父为什么不来救阿九?你到底玩够了没有?阿九心里好难受啊……”
“九漓,你认错人了。”曜华说。
“师父,阿九好想你……师父。”
九漓紧紧抓着曜华的衣袖,曜华有千万种方法能挣脱开来,但是看着少女痛苦的样子,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保持沉默。九漓已经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了,不住说话,什么都说,到后来终于疲惫不堪。她突然放手,对曜华笑着说:“其实我知道我是在做梦……师父只有在梦里才会出来。不过,就算是梦也好,至少我重新见到你了。我好想一辈子活在梦里,师父。”
“九漓,你醉了。”
曜华终于说话,而九漓已经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夜里风大,他不想这丫头又着了凉,迟疑一下,把她抱起。他把她抱到房里,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关门出来。他看到了躲在不远处的那个红色身影,随手拿起一颗珠子就丢了过去,果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修罗心知自己被天君发现了,捂着脑袋眼泪汪汪出来,可怜巴巴地说:“天君……”
“自作主张。顶水,去沙里跪一夜。”
“天君?!”
“再废话就去深海,有鲨的地方。”
……
“是。”
修罗知道自己怎么说也没用,苦着脸去沙滩上跪着,手上举着一盆水。他十分恐水,洗澡也是扑腾一下就赶快出来,所以努力举着,不让水盆砸了弄湿自己。一晚上下来,他又困又累,心里第一次对自家天君有了意见。
天君他怎么什么事都针对我啊!我看他和那臭狐狸最近都心情不好才想办法让他们关系好一点的,他明明领情,还把那狐狸抱回房间,可怎么一转眼就对我发脾气?差别待遇,这是口口裸的差别待遇啊!为什么对母狐狸就比我好得多?还是说,天君他……在迁怒,在害羞?我真恨不得自己也是母的,呜呜……
修罗想着,又是眼泪汪汪,而他的手一软,海水悉数浇到了自己身上。
“哇!”
“头好痛……”
九漓按按太阳穴,觉得头晕脑胀的,一点力气都没。她洗了把脸,推开窗,坐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的大海,脑中的记忆也在慢慢复苏。她记得昨天好像和曜华天君一起喝酒,然后……然后好像看到了师父,说了很多话……可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她真的把曜华天君当成师父了?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好像趴在“师父”怀里撒娇来着……
九漓想着,只觉得浑身一寒,急忙晃晃脑袋,不让自己再想下去。她去厨房准备早餐,对曜华天君殷勤至极。她见天君的脸色还算好,松了一口气,决定把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忘掉。修罗过了很久才来,手不住在颤抖,连碗都拿不住。九漓并不知道修罗昨天被曜华惩罚,奇怪地问:“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你才病了!”修罗跳起来炸毛。他看一眼天君的神色,颓唐地坐下,郁闷地说:“我没病啦,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累罢了。”
“还说没事,你的手抖得和老头子似的,饭都没法吃了吧。要不要我喂你啊?”
“滚。”
“脸不要红嘛,照顾小孩子是女性的本能,你不要害羞嘛。来,乖,张嘴巴~”
“死狐狸!”
曜华一向喜静,但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九漓和修罗烦心。他站起身,说:“九漓,去练功。”
“是,天君!”九漓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