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梦妍,有一个人,我们只在一起过37天,我却记了他37年。
壹
上高二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有点不一样的同桌。他叫许凯,人长得很帅,但自从遇到他之后我相信了一句话:看到这张脸了吗?拿脑子换的。我当时的学习成绩很好,老师就把他安排到我身边,让我帮帮他。好吧,既然是老师安排的,那就帮吧。他的底子不错,只是有一些大题他不懂,于是我就们天抽时间给他讲解大题。他很聪明,很难的题讲个几遍就懂了。
高二的时间过的飞快,因为实在很忙。我看过许多别的班女生给他送情书,他看也不看就都扔掉了。有次我开玩笑地说:“不要给我呗,哈哈”
他头也没抬,小声嘀咕了一句“原来你想要的就是这个?”
我听到了,但什么也没说,因为我不想知怎么去回答。
夜长梦多啊!
贰
我们第一次分别,是在高三上半学期。那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走在前面,他跟在我后面,周围没有人。
他突然叫住了我,我转头,发现月光下的他满脸泪水。
我慌了,忙问他怎么了。
“我喜欢你”他很平静的说。
突然间,一种愤怒,一种反感,一种不知所措在心底油然而生。说实话,我能感受到他平日里对我那种特殊的感觉,但我没有去多想。可如今他亲口说出,那种味道真的不一样。
我推开他,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背后没有他的脚步声,月亮静默的看着这一切。
不一会儿,我听到背后他的声音传来:“老子从来没有对那个女的服过软!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那是种撕心裂肺的喊,泪水划过嘴角,渗进嘴里,是那样苦涩。
“这段回忆够美好了,祝你学业有成,后会有期......”他干笑了几声,朝着反方向去了。
我一直很想说一句“等等”,可我却没有那勇气。我连想要和他说什么我都不知道,但我就是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就几句话也行...
第二天上学,他不在。
他因为他姑姑家搬迁,转到了本校的分部。
我一时间有点不能接受,这一天上课也无精打采。
他在走之前,留给过我一封“情书”。淡蓝色的信封,沾染了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味。信封里有一页纸,纸上有一句话“那晚的月光,很美。”
他把惆怅留给了我,而我,彻夜难眠。
叁
高三是真累啊,月考,市考,联考,适应考...大大小小的考试,真是麻木了一个又一个学生的心,曾在最早的五点四十开始考试,也曾在十一点十二点看着星星考完了最后一科。学习上的压力打断许多许多东西,包括那些难以开口,又猜不透的感情。
回忆起他的次数,也渐渐减少了。
上了大学,也曾交过几个男朋友。起初时还甜言蜜语,时不时浪漫一下,但后来这种感情就逐渐变了质,变成了互相不信任,互相看不上,吵完了架分手,互相拉黑,半夜十二点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月亮发呆,没有伤心欲绝,反而像是一种解脱。
分手后的日子里我疯狂学习,舍友都说我应该开始另一段新的感情,别在之前的感情中无法自拔。我笑着点头,心中去却空落落的,谁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希望我收到录取通知书时,他就站在面前;
我希望我下了飞机时,他就站在面前;
我希望深夜坐在床台前发呆时,他在我身边;
是啊,我骗不了自己了,我想他了。
我心里只有一个简单的愿望,找到他,和他在一起,租一间小屋黄昏之际我为他洗手作羹汤,深夜之际拥入他怀,一起细数日月长,一起体会世间暖。
好想立刻穿越人海拥抱他,摸着他的头,感受着他的呼吸与温柔——回到十八岁的那个仲夏夜。
肆
我从高中同学那里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拨通电话,内心无比紧张。
“喂?”
“是我”
“我知道是你,你电话我一直存着。”
听到这句话,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寒暄了几句,我提出去看他,他答应了,地址是一家医院。
我心想:这小子混的不赖,早早的上医院实习了。
去见他前,我特意买了个香囊,老家那边说,拿着香囊去送给你最心爱的人,有情人一定会终成眷属。
我兴高采烈的奔向他的城市,可老天爷却跟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他得了白血病。
隔离病房里,一个清秀的男孩,戴着耳机,闭着眼。他瘦了太多,和高中时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我俩站在彼此面前,我抹了抹不争气的眼泪,然后笑着拿着香囊,站在玻璃前用唇语说:“给你的。”
他刚想点头,后来头又低下去,笑着摇摇头,说:“不必了。”
他在这世间的日子,原来不多了。
我到处联络骨髓库,打电话求助读医的同学。但所做的一切都毫无作用。时间在他身上倒数。
在病床上,我把他抱在怀里。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把他拥紧。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一直以为你有女朋友了,我怎么能去打扰你?”
“我来的太晚了。”
“没事起码死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哈哈!”
“说什么呢,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把头靠在我的肩上。不一会,一抹湿意在我肩头缓缓晕开。
“答应我,替我去看一看贝尔加湖,我走后,找一个身体比我棒一百倍的来替我照顾你。我...我不想失去你...我跟你...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这么短,我还是...还是喜欢你,我害怕...”
他哭的厉害,我也哭了,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我把他抱得更紧,我不在乎别人,不在乎时间,我只想这一刻静止,静止一辈子。
人若是没有生老病死多好。
他是在睡梦中走的,没有任何痛苦。我把他的死亡通知书撕了一遍又一遍,“我不许你死,你让我怎么办啊!”我在医院走廊泣不成声,就像当年他一样。
上天只让我们彼此在一起37天。
他生前,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
“我这一生幸运了两次,一次是我遇见你,一次是你陪我走到了最后。”
杨绛先生曾经说过:“人世间不会有小说或童话故事那样的结局‘从此,他们永远快快活活的一起过日子。’
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快乐总夹带着烦恼和忧虑。
人间也没有永远,我们一生坎坷,但老病相催。我们在人生道路上已走到了尽头。”
有过几百页聊天记录的人,说不在就不在了;
想给他打个电话,也听不到他可爱的声音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人洗手作羹汤,一人细数岁月长。就这样把天地窄到容不下其它。
伍
如果时光倒流,我希望回到那一个夜晚。我会说:“好巧,我也喜欢你”
如果。